天官纨绔(243)
客船不是单独一艘,是跟着一支船队一起走。
船队内的船不止葛家一家,由几家关系不错的商号一起组成。
每艘船上都有许多膀大腰圆的练家子日夜巡逻。
赵淩天天在傍晚泊船后,拿着钓竿钓鱼,第三天就冻感冒了,只能老老实实躺在船舱里,等回到赵家村养了两天才算是好全,然后就又去钓鱼。
窦荣只能陪着他,把赵淩一次钓上来的两条小鳑鲏摘下来给抹布和咪咪吃:“不是说象州这边的鱼很大吗?”
“那得去外面的湖里钓。那边水深,连着河,鱼大。村子里的水太浅了。”赵淩把竿子甩出去,打了个哈欠靠在窦荣肩膀上,“明天开祠堂,让老族长把你名字写上去。”
窦荣微微一笑:“嗯。”
赵淩小声抱怨了一句:“明天大日子,你今天晚上别闹,早点休息。”
人一闲下来,就有特别多的时间娱乐。
赵淩觉得窦荣的娱乐方式太少太单一了,哪怕他把单一的娱乐方式换着花样玩也不行。
窦荣就低头在他耳边小声抱怨:“才吃了一顿饱的。”
这是实话。
之前赵淩的风寒好得断断续续。
明明不严重,可能是河上风太冷,也可能是船里面太潮湿,总之就是人一直不太精神。
一路上窦荣只担心赵淩的身体,压根没别的心思。
现在回老家身体彻底好了,就忍不住吃好一点。
赵淩耳根发烫:“那你也不能……”
两人说着私密话,村里的小孩儿们呼啦啦跑过来,呼啦啦跑过去。
赵淩干脆收了鱼竿。
窦荣把桶里的鱼挑了挑,太小的拿出来放回河里,剩下的带回去:“让常妈妈做炸小鱼吃。”
炸小鱼的食材很容易得,就是处理起来麻烦,还费油。
炸过鱼的油也不能用来炸别的。
除了过年没人愿意做。
一盘炸小鱼,几杯小酒,赵家一群老少爷们就能从中午吹到傍晚。
几名族老红着一张醉醺醺的脸,还得家中子侄过来把人接回去。
窦荣也是红着一张脸被赵淩接回去。
他倒是没喝酒,而是被村里的小孩儿们缠着学打拳。
教孩子们打拳,比自己打拳还累人。
完全不知道一群马步都没扎稳的小屁孩,怎么有胆子拿着棍子往人脑袋上敲,一个错眼又不知道上哪儿拿了一把柴刀,把窦荣硬生生吓出一身汗。
村里学堂教的一点拳脚功夫,还是当初梓萱教的几手,已经被孩子们练成了广播体操,失去了对武功的向往。
好不容易村里来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将军,大人们倒是有些畏惧窦荣高大的体格,孩子们可不害怕,一天天的缠着要学这个学那个。
大人们还会嘀咕两句两个男人成亲什么的,孩子们也不关心。
不过当大人们得知窦荣和赵淩的婚事是皇帝皇后都同意的,一辈子最远就去过县城的族老们觉得:“不愧是神都啊,那里的风气就是开明,是我们小村子没见识,太大惊小怪了。”
窦荣曾经预想中的,自己的名字上赵家族谱,被全村激烈反对,自己和赵淩大过年被驱逐出村之类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
赵淩听他说完,忍不住笑:“族老们不守旧。村里人相信多听有见识的人的话。”
什么人有见识?
谁家赚的钱多,谁就有见识。
谁读书多,谁就有见识。
谁家的官当的大,谁就有见识。
皇帝必然是全天下最有见识的人。
皇帝都认可的事情,那肯定是对的。
之前赵淩和窦荣大婚的时候,族里面也去了人,在神都深度游了一把,对两人的婚事更加肯定。
大道理他们不懂,好生活是摆在眼前的。
第二天开祠堂,村里人都很郑重,族长把窦荣的名字写上族谱。
窦荣作为赵家的一员跟着一起祭祀赵家的祖先。
祭祀完成之后,赵家村就开始正式进入过年的节奏,各种走亲访友。
不少人特意从县城甚至州府过来拜年。
赵淩和窦荣都对这种富在深山有远亲的状况习以为常。
他们在村里住了十来天,就去了泸阳县城居住。
赵老爷子和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去,看到赵骅和赵王氏住进正房,两个老人家还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赵淩。
赵淩注意到了,对两人呲牙笑了笑。
窦荣也跟着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跟着赵淩去继续走亲访友。
两个老糊涂,还不知道自己老糊涂。
先前让自己大糊涂蛋儿子占了赵骅和赵王氏的宅子,还把小妾当夫人,放着有出息的大儿子大女儿不去亲近,反倒是娇惯两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儿子。
赵静、赵学两个他也见过,属于烂泥扶不上墙。
进学那么多年,背书都背不明白,连个最低一级的县试都考不过,白瞎了那么好的资源。
这会儿还跟赵淩说悄悄话,让赵淩在老家找个姑娘生孩子,生了之后养在老家,等孩子大一点了,认作养子。
呵。
别提赵淩压根就没这个心,就算有,也被他榨干了,有心无力。
赵淩熬不住窦荣的压榨,在泸阳县待了没几天,就带着窦荣去了象州府城,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天天不是请曹家的人过来,就是去外祖父王家做客。
王家舅舅们不像管家几个儿子那样“不食人间烟火”,对老父亲住在女儿女婿家那么长时间非常不满,进而对赵淩……不敢不满。
王家舅舅们和王延一脉相承,做学问做生意都还行,但做官是真的不怎么样。
窦荣属于武官体系,哪怕官至四品,还有个国公祖父,他们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但赵淩这个翰林院直院就不一样了。
那可是翰林院!
“我不是在翰林院里做学问,就是管一些日常杂务。”校长属于行政职务,不负责具体教学,更何况他一个校长助理?
哦,不对。
翰林院不能算是学校。
赵淩思维跑偏了一瞬,又被王家舅舅们对翰林院的各种问题给拉了回来。
赵淩给他们讲翰林院里藏书室原先的乱七八糟,给他们祛魅,他们不信。
“那让表哥表弟们考进翰林院里来,来了就知道了。”亲眼看看嘛,不都什么都知道了。
原本津津有味听着的王家兄弟们没想到话题还能转到他们身上,纷纷告饶:“我们怎么考得上一甲?”
能够考个二甲靠前的名次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淩就问他们:“那你们不想在翰林院里做学问吗?”
想!
怎么不想?
谁不想在翰林院里做学问!
“我们想有用吗?”真当一甲那么好考呢?
一甲除了自身过硬的学识,还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像赵淩考的那一届,对于争夺一甲前三就很不友好。
就这,还是意外通过“非战斗减员”,减少了一个米希。
被罗侍郎看好的侄子罗翰池,连一甲都没进去,绝对不是因为他的个人实力不行。
他比沈兰就输在年纪上。
但是年长年轻哪个更有优势也不绝对,和主考官的个人意向有关。
有些考官觉得年纪大的稳重,但是像这一届的考官们都觉得年轻的更好培养,能干更多的活。
王延致仕之后脾气越来越像个小孩儿,在神都的交际圈换了之后,也不像以前那么古板了。
听到孙子们这么说,他就两眼一瞪:“想想有什么不可以?你们怎么能连想都不想呢?瑞瑞都敢想考状元呢,不是被他给想上了吗?”
赵瑞瑞小声逼逼:“……我也努力的好不好。”
王家一个表兄不明白地看向赵淩,疑惑:“你的字不是水灵吗?怎么改成瑞瑞了?听着倒像是小名。”
赵淩不得不再解释一遍:“不是,水灵是小名。瑞是我的字。”
王表兄皱眉:“你小名不是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