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少爷的公用狗腿(136)
陆灼年侧脸轮廓锋锐而清隽,眼神中没有太多感情,有种不可言说的高贵和遥远。
陈则眠有点奇怪:“你打电话打这么久?”
陆灼年听见陈则眠叫他,应了一声:“可颂等会儿来看你。”
“来这儿吗?”陈则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我不是观察一会儿就能走了吗?”
陆灼年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半分情绪:“你在哪里方便就让他去哪儿吧。”
听到陆灼年这个语气说话,陈则眠心头忽地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刚才到底干啥去了。”他问。
陆灼年:“接电话。”
陈则眠余光扫过陆灼年的口袋,倏忽间灵光一闪:“你过来一下。”
陆灼年:“怎么了?”
陈则眠说:“有点恶心,想喝水。”
陆灼年起身走过来,倒了温水端给陈则眠。
陈则眠垂眸看向水杯。
透明的玻璃杯内,水面微不可察地轻轻晃动着。
陈则眠抬起手,没有去接水杯,而是摸向陆灼年的西装口袋。
他信手一翻,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
是帕罗西汀。
窄长的锡纸板上,右上角的那颗药已经不见了。
陆灼年刚才居然是去开药了!
陈则眠中食二指夹着药,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
陆灼年没有回答。
他知道陈则眠看得到药品名。
陈则眠深吸一口气,抬眸瞪向陆灼年:“你犯病了不和我说。”
陆灼年握着水杯的手指轻轻蜷起:“没有犯病,只是有点征兆,提前吃点药预防一下。”
陈则眠扯了下唇,明显不信道:“是吗?”
陆灼年:“嗯。”
“可是为什么要预防呢?”陈则眠握紧手里的锡纸药板:“你是不想让我再给你治病了,还是像默认我下周不会回盛府华庭那样,默认我不想帮你了?”
陆灼年面色沉静,平稳的情绪一如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即便面对诘问也没有丝毫起伏,只是静静看了陈则眠三秒。
帕罗西汀在临床上的不良反应有很多种,根据个人体质的差异,每个人服药后的副作用也都不一样,陈则眠感受到的是情绪低落,而在陆灼年身上体现出的,则是很明显的情感淡漠。
之前陆灼年长期连续服药,已经习惯了克服不良反应并建立了一定耐受性,所以服药前后的表现,并不会有特别分明的变化。
可他这次足足停药了两个月。
而且从刚刚开出的这盒帕罗西汀,也不是他常吃的那个制药公司生产的,两个药厂的药在药物成分和剂量剂型不可能完全相同。
几层因素叠加在一起,致使陆灼年产生了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强烈反应。
头疼、恶心,手指轻微发抖,情感波动也变成一种很抽象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自己可能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也在尽量表现得‘正常’,但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大到陈则眠只用了几分钟就发现了不对。
陆灼年以为自己假装得很好,可陈则眠已经习惯了那个情感更丰富的陆灼年。
陈则眠一看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曾经误服过帕罗西汀、亲身体会过该药物副作用的陈则眠,理智上很清楚现在不是和陆灼年交谈的好时机。
他应该等药效衰退、等陆灼年恢复正常,在和那个自己熟悉的陆灼年沟通。
眼前这个挂着‘情感淡漠DeBuff’的陆灼年,显然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则眠又没有挂情感淡漠DeBuff。
他现在很不高兴、非常恼火、特别生气。
气陆灼年不信任他、气陆灼年自作主张,气陆灼年宁可吃药也不让他知道犯病的事。
甚至连因药物不良反应而产生的副作用都惨遭牵连。
摆出一副冷若冰霜、漠然无情死出给谁看呢!
陈则眠怫然大怒,整个人犹如一个充气的气球或者河豚,越想越气,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嘭’的一下就崩断了。
他气炸了!
如果陈则眠是一个游戏人物,那他此刻的红色怒气槽一定满到发紫。
有!气!就!是!要!发!泄!
陈则眠怒火冲天、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别说是陆灼年,就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这股怒气实在太过强烈,连在药物副作用下,对外界刺激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的陆灼年都感受到了。
陆灼年抬手握住陈则眠手腕:“你别生气。”
陈则眠寒着脸看向陆灼年:“你现在不是情感淡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陆灼年平静道:“情感淡漠不是智商低下。”
陈则眠:“……”
陆灼年轻轻握紧陈则眠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次服药的副作用,比我预估的要强烈很多,我当下的感情体会上是受到了药物影响,无法共情你的情绪,但我知道你在生气,能先别气了吗?”
陈则眠甩开陆灼年的手:“你都无法共情我的情绪,干嘛还管我气不气。”
“我只是暂时无法共情你的情绪,又不是以后都不活了,”陆灼年眼神冷淡,乌沉沉的眸子像含着前面不化的冰,可说出的话却比春风更软:“现在不管你生气,明天你就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在陆灼年良好的态度下,陈则眠的怒气勉强消下去一点,没有再阴阳怪气,而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能跑到哪里去。”
陆灼年表示:“之前都没有得罪你,你说走就走了,这次要真把你得罪了,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陈则眠又有点炸毛:“我就那么小气吗?”
陆灼年再次拉住陈则眠的手腕:“不是你小气,是我太怕见不到你。”
陈则眠这次没有再挣开了,但嘴上也没饶了陆灼年:“见不见有什么区别,你都开始吃药了,以后也用不着我了。”
陆灼年眉峰蹙起:“这是两回事,不要混为一谈,你今天刚做完胃镜,最近身体又不舒服,我不能这个时候犯病,所以才提前吃药预防……我确实不太适应这个药厂的药,以后不会吃了,家里那些药你放哪儿了?”
陈则眠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被陆灼年绕进去,差点把藏药地点秃噜出去。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还是机敏睿智地反应了过来。
“你竟然在套我的话?!”
陈则眠简直服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套我的话,陆灼年你心眼也太多了吧。”
“怎么会呢?我上次犯病就问你了,只是你没告诉我,我这是再为下次犯病做准备,”陆灼年从容不迫,看了一眼陈则眠手中的锡纸板:“你也不希望我再吃这个药厂的药吧。”
陈则眠明知这是诡辩,但还是觉得陆灼年说得很有道理。
这他妈对吗?
这是什么超绝智商和应变能力啊。
陈则眠呆了呆,震惊地看着陆灼年。
陆灼年夷然自若。
陈则眠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陆灼年继续道:“你不想让我吃药是担心我的身体,可现在你也病了,你不能不许我担心你的身体吧,你先把病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在陆灼年刁悍的思维逻辑之下,陈则眠抗辩的话语听起来略显无力。
“我这是胃病,治病又用不着胃,跟我身体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陈则眠努力跳出陆灼年的逻辑:“你吃这个药,我胃病就能好了?咱们之前是怎么说的?陆灼年,你这个人真是……我都无话可说了。”
陆灼年说:“陈则眠,其实吃药挺好的,没有那么多麻烦。”
陈则眠霍然抬头:“什么叫没有那么多麻烦?你觉得我帮你治病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