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少爷的公用狗腿(232)
陈轻羽踏过断壁残垣,走出了这场荒草丛生的旧梦,这一步跨过了光阴、跨过了生死、跨过善恶。
日升月落,夹杂着湿润泥土气息的清风迎面扑来。
故人终会重逢。
随着关豫的落网,二十年前的瑶台阆苑案终于彻底了结,画上了圆满句号。
因果闭合,尘埃落定。
封存已久的档案重见天日,陈轻羽的名字不再是一个不可提及也无从查证的秘密。
传说级英模人物的回归,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系列连锁效应,简而言之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上级接见、同事落泪、后辈瞻仰。
而且由于他这二十年一直生活在国外,还获得了M国公民的身份,作为尚未离职的公职人员,还需要接受相关审查。
在被整个公安系统的连续围观下,陈轻羽忽然觉得其实失踪也挺好。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他这二十年明明活得好好的,但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死而复生,他现在整个就是一个活人微死的状态,谁见了他都得哭。
还得抱着哭。
“有事就说事,”陈轻羽推开孙岳平:“别搂搂抱抱的。”
孙岳平:“……”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陈轻羽是要能力有能力,要纪律有能力,从任职第一天起就出了名的不服管,失忆后比起当初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前对领导好歹还能有个态度,现在是谁也不认识,别管几杠几星,全部一视同仁。
孙岳平代表组织对陈轻羽发出邀请:“你的事情已经向上级汇报过了。虽然有长期国外生活经历,但鉴于情况特殊,组织也表示理解,如果还想加入警察队伍,随时欢迎你回来。”
陈轻羽说:“算了。”
时过境迁,他对于业务纪律一概不知,就算回去也是被当作吉祥物供起来,白领一份纳税人的钱。
没什么意思。
“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位置给你留着,”孙岳平并不强求:“另外还有一件事,关豫想见你。”
陈轻羽笑了笑:“这么巧,我也想见见他。”
看守所的办公楼和外面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差别就是进去前,需要穿过一道又高又宽的铁门。
空气中有一种烟头泡在茶水的奇异味道,带着莫名的黏腻感,格外沉闷难闻。
会见室内,栏杆状的铁窗将屋子分成内外两个世界。
关豫坐在羁押椅上,垂眼看着阳光下浮动的灰尘,久久不言。
陈轻羽端详着关豫的脸,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也未能唤醒任何记忆。
他们像真正的陌生人那样,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关豫抬起眼,双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轻羽,你就没有想要问我的吗?”
陈轻羽没有太多表情:“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关豫激动地想站起身,弹动了一下,椅子在瓷砖上磨出刺耳的响声。
他还想再动,却被管教牢牢按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要来,”关豫紧盯着陈轻羽,恨声道:“你总是来得那么晚,又那么凑巧,二十年前我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出现,萧儒海和我达成交易后你才来,这次也是一样,二十年了,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陈轻羽平静道:“关豫,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我出现时机凑巧,只是你凑巧做出了那个选择。”
关豫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我什么时候有过选择,在遇见你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人该怎么活着,你答应我会带我走,我信了,可是你来得太晚!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二十年前想不通,今天更想不通!”
陈轻羽用陈述的语气说:“因为你还在,二十年前我回去是想救你,这次回来是想抓你。”
“可最后救我的人不是你,抓我的人也不是你。”关豫突兀地低声笑了起来:“陈轻羽,原来你也不能事事如愿。”
陈轻羽本以为和关豫见面,能够唤醒一些从前的记忆,可惜并没有。
可见这世上确实没有谁能事事如愿。
关豫不能、陈轻羽不能、陆灼年也不能。
众所周知,陈则眠的缓说、慢说等同于最好不说,所以陈轻羽至今仍然不知道陈则眠和陆灼年的关系。
陆灼年对此很不满意。
为了哄陆灼年高兴,陈则眠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觉了。
陈则眠计划得很完美,人的精力是有限,用其他事情分散掉陆灼年的注意力之后,陆灼年果然没有再揪着公开的事情紧抓不放。
然而陈则眠很快就发现了计划中的漏洞——
人的精力确实有限,但每个人的精力总值不同,陆灼年作为高精力人群,占尽了天时地利。
夜里,陈则眠半趴在羽绒被上,肩头后颈布满了青红交错的吻痕,瞧起来暧昧中透露出一丝难掩的靡丽,凸起的肩胛骨好似折断的蝶翼,痉挛般轻颤不已。
浪潮裹挟着快意,疾风骤雨般汹涌而来,一层层堆叠到顶峰。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入掌心,放在唇边轻轻啄吻。
陈则眠耐不住告饶道:“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陆灼年把人翻过来:“哪里不行了?”
陈则眠短促地闷哼一声:“哪里都不行了,明天肯定说,绝对说,饶了我吧陆灼年,求你了。”
陆灼年掐着陈则眠的下巴:“为什么不叫我名字。”
陈则眠侧过头,眼神迷离涣散:“我在叫啊,陆灼年。”
陆灼年拇指摩挲着陈则眠的嘴唇:“眠眠,我说的是名字,不是姓名。”
陈则眠喉结动了动:“你想让我叫你,灼、灼年啊?”
陆灼年:“只有一个‘灼’。”
明明就在做最亲密的事,可不知为何,陈则眠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看了陆灼年一会儿,很小声地叫了一声:“灼年。”
陆灼年目光注视陈则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反应:“再叫。”
陈则眠脖颈发烫,手指微微蜷起:“灼年。”
陆灼年眼中浮现笑意,低头吻在陈则眠额角:“嗯。”
次日,陈则眠遵守约定,见到他爸之后,终于坦白了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陈则眠把陆灼年带到陈轻羽面前,磕磕巴巴道:“爸,我有件事跟你说。”
陈轻羽正在打斯诺克,闻言放下柃木球杆:“什么事?”
陈则眠一鼓作气:“陆灼年不仅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他还是我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谈很久了。”
面对陈则眠突如其来的出柜,陈轻羽只觉得莫名其妙:“那他应该对你挺好的。”
“我还没喜欢他的时候,他就对我很好了,”陈则眠细数陆灼年的优点:“给我钱花、给我房子住,还会在我打架的时候给我撑腰,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陈则眠还没说完,就发现他爸在看隔壁球桌,注意力完全被滚动的红球吸引了。
“不是吧,老爸,我在跟你出柜,”陈则眠挡在陈轻羽面前,疑惑地歪了歪头:“你有认真听吗?”
陈轻羽左右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心不在焉道:“啊,挺好的。”
陆灼年猜他在找巧克粉,就拿起一块抬臂递了过去。
陈轻羽接过巧克粉,搓在杆头上。
陈则眠问陈轻羽:“所以呢?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轻羽看了陆灼年一眼:“谢谢。”
陈则眠:“???”
出柜顺利得超乎想象,陈轻羽甚至还对陆灼年说了谢谢,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谢什么。
这与陈则眠对他爸的了解有很大出入。
究其原因,大概是陈轻羽还完全没有带入父亲的角色。总之,今天大抵就是如此了,未来是否会有变化暂未可知。
回家的路上,陈则眠接到了傅观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