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124)
如果自己还要像过去一样,一意孤行,那整个内阁甚至是朝堂,都会瘫痪罢工。
因为这些朝臣们已经结成了短暂的同盟,以此来对付他们的共同的敌人——也就是他,大夏的君主。
该如何破局?
殷祝沉默许久,叹息一声。
他慢慢开口道:“前几日,朕去勘察粮库,一共去了三家,一家失火,一家新粮下压着陈年腐烂的陈粮,还有一家,规模最小,验收了几遍,才勉强合格。”
“你们总说,打仗不好,叫朕体谅民生疾苦,可朕倒想问问,荒年百姓没得吃,叫你们开仓放丰年囤积的粮,这些粮食,都去哪儿了?不打仗的时候,难道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殷祝用的虽然是疑问的口吻,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
因为他很快又自顾自地说道:“你们想和平,这没错,可与北屹和谈,无疑是与虎谋皮。”
“这几场仗打下来,北屹内部的矛盾不必我们大夏少,他们还在加紧建设那几座工坊,若是现在不打,等他们建好了、矛盾没了再打,将来只会死更多的人,也不一定能胜利!”
唐颂忍不住问道:“陛下为何对大夏如此没信心?先不说我大夏也在兴建工坊,就是真和谈了,说不定还能再和平百年,届时大夏富裕繁荣,兵强马壮,北屹自愿称臣,拱手交换失地,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殷祝险些被他逗笑:“唐阁老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在做如此不切实际的梦?屹人善战,民风彪悍尚武,若再过百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只会是大夏!”
他大手一挥:“你别跟我说什么寄希望于子孙,因为我们的祖辈也是这么想的!都以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殊不知过不了三代就要被人家灭干净了。”
“你们在心里骂朕,天下人都骂朕,朕统统不在乎;朕想要的只有八个字,你们给我记好了——”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音波回荡在偌大殿内,就连那根合抱粗的主梁,仿佛都在嗡嗡震动。
主和派朝臣们集合而成的气势,顷刻间就被压了下去。
——凭殷祝一人之力。
唐颂咬牙道:“所以陛下是打定了主意,不听朝中诸位大臣的意见,执意要与北屹继续打下去吗?”
殷祝看着他:“是,但朕可以给你一个允诺,两年之内,结束这场战争。”
唐颂显然并不相信他的承诺。
别说他了,在场所有大臣,包括宋千帆在内,都不相信。
殷祝以手支颐,淡淡道:“朕要御驾亲征。”
不是合起伙来不让他打仗吗?他在心中冷笑一声,那行,就把你们这些人先绑到战车上,由不得你们不打!
此话一出,顿时震惊了所有人。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陛下!”
这下也没人顾得上什么主和主战了,都开始劝殷祝不要冲动,国中不能无人等等,急得一脑门汗都出来了。
但殷祝直接一句话堵住了他们的劝说:“朕意已决。放心,朕会任命太子监国,等下就拟旨封太子。”
尹英那小子今年还没满十岁,要是被一个十岁小孩篡了位,那他这皇帝也不用干了。
当然,不排除有人扶持他作为傀儡上位的可能性。
但第一他可不会当大夏战神,第二这帮心怀不轨或者有能力心怀不轨的家伙,比如誉王啦,唐颂啦,一些大家族的家主们啦,他一个也不会留下。
统统都给朕滚去伴驾,要死一起死。
王存皱眉道:“陛下,禁军已经有一万人被调拨去了西南边境,您这次走肯定还要再带一批人伴驾,万一有贼人趁国中空虚,攻打皇城,仅靠这些人马,怎能御敌?”
相对来说,王存还是比较理智的,劝说的方式也相对委婉一些,但他也并不赞同殷祝御驾亲征的打算。
殷祝笑道:“不必担心,正好,诸位随朕一起去看看飞鸟坊新出的九星连珠械吧。”
择日不如撞日,他当机立断地把一群人拉到了飞鸟坊所在的湖畔,又把宗略和一众工匠叫了出来,叫他们给朝臣们现场演示九星连珠械的威力。
“这是……床弩!?”
有认识此物的大臣倒抽一口凉气:“床弩竟还能连发?那岂不是比炮火的杀伤力还要可怖?”
“正是,”宗略点头道,“一旦全力射出,方圆一里之内,敌军必定全军覆没。”
他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望着不远处被削平的山头,有些惋惜地摸了摸那架足有两人高的九星连珠械,叹道:“只可惜,坊中目前只产了这一架,因为陛下觉得它还是有些笨重,不太灵活,工匠们大多在研制另一种武器,大概不久后就能送到前线给兄长使用了。”
有一名武将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九星连珠械,闻言,更是激动不已,连声问道:“那新武器叫什么名字?在战场上有何作用?”
“先前请陛下赐名,但陛下太忙了,就叫臣自己取一个。”宗略和殷祝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神中默许的肯定,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那张与宗策几分相像的面孔淡淡一笑,神情不卑不亢,“臣便自作主张,给它起了个诨名,叫做神火飞鸦。”
“——所到之处,可灭一城。”
作者有话说:
无敌的我又回来了,依旧六千!
这是生生第一次发现自己干爹原来是个普通人[狗头]之前别管怎么心疼,要是采访问他你最想对你干爹说的一句话,那肯定是四个字——[爱心眼]老爷保号!
第74章
在九星连珠械和神火飞鸦两大重磅冲击的作用下,那些口口声声“陛下若是御驾亲征,国中空虚无人”的大臣们终于无话可说了。
众人也都看出来了,他们这位陛下一定要做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或许宗策可以,可惜,他现在人并不在新都。
陛下不惜以身犯险,目的除了要重新掌握朝中话语权外,大约就是为了给宗策正名吧。
想到这一点,朝中不少大臣简直像是生吞了两斤老陈醋一样,羡慕嫉妒恨得眼睛都要发红了——凭什么?这小子到底凭什么这么好命!?
要功绩有功绩,要圣恩有圣恩,还长得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就问老天爷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甚至有人已经在心里暗暗诅咒起来:
瞧着人模狗样的,说不定私下里不行呢。
但不管他们心中怎么想,在殷祝不容置疑的推动下,御驾亲征的决议很快就被敲定下来。
而在次日伴驾名单公布时,殷祝挑选的名单又再次震惊了整个朝堂。
“居然没有老夫?”
这是唐颂,语气十分中带着十二分的不可置信。
“也没有我。”王存捋着胡须说道,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两大阁老都不在名单之内,这大大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
原本殷祝给了他们半天的时间报名,很多大臣们就是冲着阁老们才会咬牙决定冒险一试的。
倒不是他们不想趁机在陛下面前混个眼熟,实在是难度太高;但阁老就不一样了——出门在外,条件嘛,那自然不比新都,毕竟这是去打仗,阁老们总不好把家里的仆人全带上,就算不缺人端茶倒水,润笔起草的人总该缺吧?
万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再趁机送点安神的补品,岂不是赚大了!
然而陛下公布的这份名单,不仅叫他们的小算盘全部落空,还让很多大臣们心中惊疑不定,留下的担心自己是不是失宠了,没留下的则开始发愁,陛下会不会是怀疑自己不忠。
但表面上,大家都在恭喜那些有机会伴驾的同僚,互相恭维着,皮笑肉不笑地说些场面话:
“张大人果真深得圣恩呐,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比不得齐大人圣眷正浓。”
“柳大人也被选中了,哎呀,不愧是陛下登基那年钦点的状元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