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15)
宗策疑惑:“何为直男?”
“意思就是朕不喜欢男的,”殷祝干咳一声,虽余怒未消,但仍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朕对你好,是因为觉得你有潜力,实话告诉你吧,宗爱卿,十年之内,即使屹人不南下,朕也定会北伐!”
“晖城易守难攻,除非屹人想要彻底撕毁和约与大夏全面开战,否则肯定不会动用大批主力,此战对于初出茅庐的小将来说,是最好的磨刀石。”
他看着宗策:“明日早朝,朕打算破格提拔你为从五品游击将军,领三万军至晖城布防迎敌,可好?”
从从八品散官,一步提至从五品。
这速度,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宗策即刻起身,抱拳单膝跪地:“陛下深恩厚爱,臣感愧交加,必不负重托!只是臣有一点担心,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
偶像怎么又不高兴了?
“此事若由陛下开口,未免会惹来非议,”他言辞恳切,“臣的名声无关紧要,但朝臣们恐怕会对您的决定提出质疑,如此一来,不免有损圣威。”
“所以,臣以为,陛下应当避嫌,指派另一人举荐。”
殷祝觉得这个思路大体上没什么问题。
虽然他并不认可宗策说他自己的名声不重要,明明是太重要了好吗。
他问道:“可以,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宗策垂首道:“祁王殿下。”
殷祝不以为意地点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诡异的气氛又卷土重来,殷祝不自在地抿了一口茶水,咕咚一声,像是咽苦药似的咽了下去。
“宗爱卿。”
宗策垂首应道:“臣在。”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话吗?”
宗策再度沉默。
殷祝也不着急,耐心等着他开口。
“策本不该对陛下私事多加过问,”宗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殷祝的眼睛,“但等策率军离去后,若是您药瘾再度发作……”
“陛下是打算,另找他人吗?”
作者有话说:
宗将军关心到点子上了[狗头]
*改编自历史真实故事。唐代诗人张籍因为太崇敬杜甫,所以干脆就把杜甫的诗稿烧成灰吃掉,剩下那个纹身的是唐代江陵街卒葛清(你们老唐人果然会玩),他把白居易的诗纹遍全身,还在旁边配图,共计纹了三十多处,被人戏称是《白居易舍人行诗图》。
第11章
“啊?”
殷祝发出了一声呆滞的疑问。
等反应过来宗策的意思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再转绿,跟路口坏掉的信号灯似的。
“你你你你想什么呢!朕没有那个癖好!”
宗策:“策没有阻拦陛下的意思。”
“只是从陛下那日的反应来看,除非是习武多年的成年男性,否则,”他犹豫了一下,委婉道,“恐怕是拦不住陛下。”
“…………”
这、这倒也是个问题。
见殷祝不说话了,宗策主动问道:“太医可有说过,陛下每次药瘾发作的间隔时日是多长?”
殷祝扶额郁悴。
“如果按时吃药缓解,大概,二十日左右吧。”
宗策点点头:“晖城离新都不远,一日之内快马便可来回。”
殷祝:“…………”
偶像这意思,难道是想一边布防一边打仗一边抽空从前线赶回来艹他吗?
宗策看他表情不对,提出了第二个解决办法:“或者,策可以替陛下在军中举荐几名年轻的俊朗后生……”
他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殷祝的神情实在是太狰狞了,一副像是下一秒要找块豆腐撞死的表情——满身大汉是吧?这TM是什么花市展开!
“就按前一种办吧。”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内部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极致的痛苦和欢愉。
甚至只要一想到,赋予他这份激烈体验的人就坐在身边,火热身躯触手可及,大脑的某个区域便应激似的泛起了食髓知味的雀跃,连一时半刻的缓冲都没有。
欲望和后知后觉的羞耻心一并涌上心头,殷祝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软白玉似的耳垂都红得滴血。
男人,真是可悲的下半身动物。
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快醒醒,那可是你干爹啊!!!
幸好殷祝及时悬崖勒马,警醒过来。
忽然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勉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么做,会妨碍你前线作战吗?”
宗策摇摇头。
“此次作战在于守城布防,我方不会主动出击。”他说,平淡的语气中流露出骨子里的笃定,“除非王太子那边先按捺不住。”
殷祝顿时乐了,心想偶像这第六感还真挺准的。
历史上,北屹王太子克勤确实没忍住,被宗策抓住了一个大大的破绽,打得哭爹喊娘。
他也算倒霉,本想着挑个软柿子捏一捏,向国中贵族们秀秀肌肉,谁知道,却碰上了宗策这个硬茬子。
在朝廷几乎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宗策将整个晖城布防得积水不漏,克勤在城外率军攻城,硬是拖了三个月没攻下来。
气得他头脑发热,独自骑马到城下叫阵,被宗策在城头一箭射中肩膀,坠下马来,险些丧命。
宗策抓住时机,亲自率百人轻骑出城反攻,屹人军队群龙无首,猝不及防之下大溃而逃。
若不是克勤的亲兵拼死将他们的王太子护住,恐怕北屹、甚至从那以后的整个历史都得改写。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后来宗策又乘胜追击,联合山河十四郡的夏人一同作战,短短半年时间,一口气夺回四座城池。
消息传回大夏境内,举国欢腾。
然后尹昇和朝堂上的一群老毕登们就站了出来,得意洋洋地摘桃子,还劝宗策别打啦,你看连屹人都说了,有事好商量,打仗多费钱呀,咱们还是坐下来谈谈吧。
宗策就这样领了个待命的旨意,被他们撤下了前线。
回家一待就是三年。
三年时间,风云变幻,无论宗策怎么上书,苦口婆心劝朝廷屹人狡猾,撤他可以,但万万不可轻易撤军,刚打下的城池根基不稳、需要派有为之士治理等等,朝廷统统置若罔闻。
甚至还有大臣参他居心拨测,因为山河十四郡本就是夏家祖地,宗策说这话明显是不把大夏祖宗放在眼里。
却根本没想过,几十年的易主,几乎是三代人的轮回,什么狗屁祖宗,都不如衣食父母来得重要。
在北屹多年的统治下,不过三代,便出现了汉儿尽作北屹语,却向城头骂汉人的景象。*
宗策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警醒,认为屹人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果不其然,和谈扯皮还没结束,北屹就又派军南下,里应外合,一口气攻下了五座城池。
其中,也包括宗策苦苦坚守了三月的晖城。
克勤入驻晖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手下士卒屠城。
史书记载,宗策在新都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在家中耕田,“惊闻噩耗,策弃锄,掩面坐于垄上,三日间水米未进。”
殷祝心想要是换了自己,估计闯进皇宫刀了尹昇的心都有。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就该知道治理天下比打天下更难,人家北屹明摆着想换掉宗策拖延时间反击,大夏朝廷这帮人究竟是蠢呢,还是又蠢又坏又自私呢?
“陛下。”
可能是他发呆时间太久了,竟没注意到宗策是何时起身靠近的。
等殷祝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时,宗策已经躬下身,骨节粗大的手掌按在了他身侧的桌案上,指尖微微泛白,手背青筋浮凸。
呼吸声却仍平稳悠长。
宗策用那双沉渊般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望着殷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