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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34)

作者:昼眠梦君 时间:2025-04-18 19:57 标签: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基建 火葬场

  刚从外面匆匆赶来的祁王脚下一崴,差点一头栽进池塘里。
  “是,”在祁王的瞳孔地震中,那花旦竟然还痛快承认了,甚至他还露出了十分高兴的表情,“你居然知道这个?”
  不对!!!
  到底是哪个奸人要害他!?
  不等殷祝回答,祁王就一个滑跪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皇兄,臣弟真的没有参与此事!臣弟冤枉啊!!!”
  殷祝沉默地看着他抱着自己的大腿嚎啕,嫌弃地把腿抽了出来。
  “……你先起来。”
  “臣弟冤枉!!!!”
  “朕知道你冤枉,”殷祝抬头看了眼周围也被祁王惊到、纷纷下跪的一圈人,无奈道,“朕跟你说的不是一码事,起来吧。”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乌龙。
  祁王的哭声顿时哽住了。
  他擦干泪站起来,尽管心中恨得咬牙,但还是勉强笑道:“是臣弟想岔了,皇兄果然博闻强识,居然还对戏曲有所了解。”
  跪在地上的花旦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显然没想到殷祝的身份居然如此贵重。
  殷祝看着他,忽然笑道:“你唱的那些曲子都太老了,不如换一首。但朕只知道调子和词,你能唱出来吗?”
  花旦脆生生道:“能!”
  “行,拿纸笔来。”
  之后的半个时辰,殷祝就待在风亭里,指着一句,教唱一句。这花旦也是个有天赋的,学得极快,加上《宗公别胡姬》本就是历经数百年时光流传下来的经典片段,词曲无一不佳。
  一行人听得如痴如醉。
  唯有祁王愈发胆战心惊。
  但凡戏曲,都是后人根据史实改编而成,寄托了民众朴素的嫉恶如仇情感。
  其中有几句台词,是借胡姬青琅之口痛骂昏君的。
  但写词的人是殷祝,如今他就是皇帝。
  人能自己骂自己吗?自然不能。
  正好祁王就在旁边,作为一个给笔下人物取名时经常在书桌上到处找字排列组合的作者,殷祝完全没想太多。
  ——他直接大笔一挥,把昏君改成了齐王。
  还特意偏头说:“你别多想啊,朕写的是齐王,不是祁王。”
  祁王:“……臣弟明白。”
  日他祖宗。
  齐王和祁王,这俩唱出来有什么区别吗?
  祁王在心里咆哮,这和指着他鼻子骂有什么区别?尹昇欺人太甚!!!
  但祁王很快痛苦地反应过来:
  面前这位,和他是一个祖宗。
  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千帆仔细看了一会儿唱词,目光逐渐严肃。
  虽然殷祝改了不少直白的台词,但作为科举考试千军万马杀出来的佼佼者,他还不至于连这点隐喻都看不明白。
  一位图国忘死、只差剖胆倾心的将军,居然被世道逼到不得不自污保全,跪在亲兵坟前前掩面而泣,不禁要让人发问,这个国家究竟怎么了?
  宋千帆看着纸上胡姬那声声泣血的控诉,只觉得一阵心寒。
  同时也不由得庆幸起来:
  幸好,自己没有生在这样黑暗的时期。
  不用经历胡姬所说的那些死别、离乱、屈辱,体会眼睁睁目睹国家沦亡的裂心之痛。
  但他想起不久前与丈人的那番对话,又觉得心有戚戚——
  他真的没有吗?
  宋千帆凛然问道:“陛下,这出戏的名字叫什么?”
  殷祝反问他:“你觉得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以臣愚见,”宋千帆声音低沉,“该叫《警世录》才对,最好将它传遍千家万户,叫百姓们知晓,也叫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们知晓。”
  殷祝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觉得,达官贵人们会愿意出多少两银子看这种戏?”
  “戏是好戏,”那花旦忽然插嘴,“但陛下,恐怕他们不会想看这些的。”
  “大胆!”
  一直憋屈到现在的祁王终于找到了他能捏的软柿子,怒斥道:“陛下同宋学士说话,与你这个戏子有什么关系?”
  花旦顿时失了颜色,祁王还不肯罢休,沉着脸对班主道:“你怎么管教的人,这么没规矩?”
  “殿下赎罪!”班主噗通一声跪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给他惹事的花旦,“小的这就回去重罚他!”
  年轻花旦跪在地上,并不言语。
  但在听到班主的话后,他如蒲柳般的身子下意识抖了一下。
  眼看着那花旦因为一句话成为了众矢之的,估计等他离开后,还要被班主狠狠毒打一顿,殷祝不禁道:“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朕这边还有两出花旦戏,你就随朕一起回宫去吧。”
  祁王和整个戏班子都呆住了。
  那花旦又惊又喜地抬起头,明亮双眸中泪花闪烁。
  “谢陛下隆恩!!!”
  “行了,不用谢朕,就谢你的这副好嗓子吧,”殷祝说,“都过了变声期还能唱成这样,你绝对是老天爷赏饭吃。”
  花旦重重点头:“小的明白,但再好的嗓子,无人赏识也与破锣无二,陛下愿意给小的这个机会,就等同于再造父母!”
  穿越一段时间,殷祝也习惯了古人的说话方式,因此摆摆手,只是让他起来再唱两段。
  宋千帆看看那满心满眼都是殷祝、一脸感激涕零的花旦,却露出了极其纠结的神情——
  陛下这么快就要移情别恋了吗?
  和宗将军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这段不行,重来,”殷祝那边还在火热教学中,“唱这段的时候,眼神要再崇拜一点,要直勾勾地盯着他,懂吗?”
  花旦点点头。
  殷祝继续道:“下面这段骂人的也要再泼辣一些,你虽然是刺杀旦,但这嗓子唱泼辣旦也完全没问题,要想着那误国误民的仇人就在你面前,狠狠骂他!拿唾沫星子喷他!骂得体无完肤才好!!”
  花旦重重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伸出兰花指,遥遥指着祁王的鼻子,痛骂道:
  “呔!你个优柔寡断、朝令夕改的齐王!城东有人家,家中有三儿,二子皆战死,小儿十岁半,丧父又丧兄,汝今当几岁?怎能安然寝!”
  祁王:“…………”
  幕僚下意识想鼓掌。
  但突然想起祁王才是自己的主公,又默默放下了手。
  好不容易送走了活阎王,王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幕僚无意间转头。
  忽然发现自家主公脸色惨白如霜,身子晃了晃,瘫倒在地上。
  “殿下——!!!”


第23章
  “陛下,祁王今日的反应……”
  马车车厢内,宋千帆放下车帘,欲言又止。
  “嗯,朕知道他不对劲。”殷祝慢斯条理地剥着橘子,“别急,不管祁王打着什么主意,咱们走这一趟,他起码三个月内不敢动弹。”
  宋千帆想起祁王吓得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
  “陛下果然神机妙算。”
  被殷祝带出王府的小花旦默默地缩在车厢角落里。
  脊背笔挺,双眼发直。
  他做梦也想不到,早晨还在挨班主训斥的自己,下午居然就能同大夏的君主共乘一辆马车;
  而他们口中轻飘飘讨论的人,就在不久前,还是能轻易决定自己未来生死、高高在上的王爷。
  殷祝剥好了橘子,又开始剥橘子上的经络。
  等橘子彻底光溜溜,没东西可剥的时候,他忧伤地叹了口气。
  宋千帆:“陛下何故叹气?”
  “他走了。”殷祝说,“居然都没跟朕打声招呼,你说,他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
  宋千帆:“…………”
  破嘴!谁让你多问的?
  但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敢正面回答,于是只好绞尽脑汁地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陛下切莫这么想,或许只是宗将军担心边境有变,所以才急着赶回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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