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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263)

作者:灰山妒 时间:2021-08-27 09:06 标签:NP 年下 HE 狗血 虐恋

  “我不知道具体位置,总不能挨个找。”我笑了笑,“你不是在我旁边买了个位置吗?既然如此,你肯定知道在哪儿。”
  “感情我就是给你做导航呗?”他忿然道,“真他妈扫兴,我以为你要向我求婚,结果是带我上坟!”
  “我可没说来做什么,谁让你脑补得太美好。”
  杨沉生气归生气,仍然轻车熟路地领我到了那个位置。墓碑上只刻了许俊彦三个字,并无具体生卒年月。
  我俯身将白玫瑰放在碑前,他也放下花,然后抱着手臂退到不远处:“这下满意了?”
  “妈妈给我选的这个位置挺好。”
  抬头可以看见几座山,墓园里绿树成荫,风景尚算优美。而且稍远一点的地方还埋了其他人,鬼生估计会很热闹。
  杨沉的表情扭曲了下:“依我说,现在人活得好好的,干嘛在墓上刻自己名字,早该把这碑掀了。你也真不嫌晦气。”
  这周围似乎是特意圈出来的,唯独右侧立了一块空白墓碑。我问他:“那是你的?”
  他点了点头。我笑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幼稚?”
  “有啊,你。”他没好气道,“但我暂时用不上,估计得再过个七八十年。
  “没想到你忌讳这个。当初在我旁边买墓地的时候怎么不讲究了?”
  杨沉顿时哑然,过了半晌,他低声说:“那时候哪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是有人拦着,我恨不得把你棺材都带回家。再说活着不能相伴终身,死后能葬在一起也好。以前看过一句话,生同衾,死同什么来着……”
  “生同衾,死同椁。”
  我笑了笑,“这是赵孟頫的妻子管道昇写的,‘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当时我学赵孟頫的楷书,书法老师在课上说过这个典故。”
  “玩浪漫还是古人在行。”他顿了顿,又别扭道,“我知道你觉得好笑,但我当时心都快痛死了,只有这样做才能好受点。”
  其实一点都不浪漫。
  赵孟頫爱上年轻漂亮的女孩,他的妻子却有自己的原则,无法接受纳妾之事,于是写了一首《我侬词》委婉表达心意。
  这个常被用来证明爱情的著名句子,正是出自此词,多么荒谬。
  我望着杨沉。
  当我从杨夫人那里得知,杨沉什么都没和我说,却私下做好了要孩子的准备时,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
  宋城走了,安德烈疯了,在他眼里一切尘埃落地,这些“大事”的决定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最后一次。他总是说,许俊彦,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忍耐最后一次逾越。
  见我久久不语,杨沉的神色有一点忐忑:“你不高兴?我说错什么了吗?”
  其实他真的在改变。
  虽然脾气一如既往的烂,虽然还是会因为小事与我争吵,可他已经懂得观察我的情绪,会忍着怒意主动递出台阶,也会小心询问我的想法。
  可他也真的没变。
  如果我对这件事让步,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人将陌生的婴儿抱到我面前,告诉我它身上流着我的血,要跟杨沉一起好好抚养——否则它的人生就会同我一样不幸。
  我明白,父母破碎的婚姻对杨沉的影响过于深刻。在他眼中,新生命是完整的象征,是一道无法破坏的感情桥梁,更是一把牢牢锁住对方的锁。
  可我做不来委曲求全的管道昇,他也不是易被说服的赵孟頫。
  如果能用一句“生同衾,死同椁”感化对方,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那么多貌合神离?
  我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年纪很小,你恐怕没什么印象。”
  “在许家那个花园里,对不对?”他说,“你从树上爬下来,头上还有树叶,像个小泥猴。我给了你一件外套,你一直没还我,后来也不提这茬,我就以为你忘了咱们以前见过。”
  “原来你记得。”
  我侧头看他,他略带得意地笑,俊美的脸上神采飞扬,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和你有关的事,我怎么会不记得?”
  我慢慢微笑起来,轻声喃喃:“可以了。”
  他的爱,他的誓言,他的一心一意。曾经我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全部已经得到。
  杨沉没听清,问道:“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你以前的样子。”
  我向他伸出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耀。
  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愿意看多久就看多久,干嘛还记挂着以前?走吧,这地方太冷清,待久了不好,我们快点回家。”
  我没反抗,任由他拉着我往外走,回头看向两方相同的洁白墓碑。蓝天绿树之下,它们挨得那么近,像有一对爱侣埋葬此地。
  许俊彦和杨沉的爱恨纠葛,终于画下一个句号。


第249章
  七月。
  地中海的一座岛上。
  “哥哥,我去游泳了。”
  “好。”我正忙着看法务发回来的文件,听见安德烈的话也只点头,“别玩太久,晚上你有一个会要开,画廊那部分的工作还没收尾。”
  他嗯嗯两声,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嘴唇:“知道啦。”
  等我看完近百页的资料,揉了揉酸胀难忍的太阳穴,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五点。站在落地窗旁伸了个懒腰,夕阳贴近海面,瑰丽云霞布满天空,赏心悦目。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是安德烈打来的电话:“下来吃烧烤!哥哥,我给你烤了好多东西!”
  我奇道:“你昨天还嫌烧烤准备起来麻烦,今天居然这么勤快?”
  “我才没有——喂!”
  通话另一端换成了个小姑娘的声音,吴颜芮笑嘻嘻地说:“俊彦哥哥,是孙阿姨做的调料,爸爸在烤肉,安德烈只搬了个架子,就说自己累死了。”
  “你怎么还告状?”
  “只准你做,不准我说吗?”
  “你说了也没用,我哥当然向着我。”
  “略略略,俊彦哥哥最公正了,向着谁还不一定呢……”
  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几句拌嘴,我只觉好笑:“你们俩别吵,我这就下楼。”
  海风阵阵,我沿着沙滩走到休息区域,偶尔停下脚步,欣赏缓缓下沉的落日。
  我,具体地说,“伊戈尔”,投资了位于这座岛屿的一家度假酒店,所以离开京城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儿。
  一是修养身体,二是方便去欧洲出差。
  艺术品拍卖是个暴利行业,去年年初,安德烈从父亲手中接过管理权,立刻为我牵线搭桥,让我和他的家族共同投资。
  至于投资的钱,当然来自于陆长柏——我卷走他的全部家当,跑路了。
  玩笑而已,卷款跑路只是个比喻。准确地说,我花费了极大精力心血,在许育城和安德烈的帮助下,终于让“伊戈尔”的身份彻底合法,名正言顺地拥有了所有财富。
  为了表示忠心,我仍然定期看望陆长柏,努力扮演父慈子孝,让他以为我在外尽职尽责地做看门狗;又比如身份的合法化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我不得不花高额代价买通关系,将这些纰漏填上。
  但由于回报非常可观,任何付出都显得十分划算。
  感谢我的父亲。现在我可以深情地说:感谢他为我铺垫的一切,感谢他以为我性格懦弱善良,是个好控制的听话孩子,才令我有机会将计就计,从中获利。
  在决定离开前,我处理了最后两件心事:孙宁,和杨沉。
  应该如何照顾孙宁母子俩,我犯了一阵子难:我以后不会在国内,如果他们继续留在京城,万一被陆长柏找麻烦怎么办?
  除非他们待在我身边,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脑海中灵光一现,我一拍脑袋,聘请孙宁做我的特助——尽管那时候还没什么生意需要助理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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