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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魔障(悬疑推理)(61)

作者:桃之幺 时间:2018-08-10 08:39 标签:甜文 强强 悬疑推理 灵异神怪

  直到有一日,潮汐变了,他们遇上了很多因为海难被海水卷过来的人。于是收留他们让他们在这里定居,繁衍后代。
  落星派的弟子和侍从很多都是当时逃难人的后代。
  再后来,他也学着师父那样,出门捡徒弟,但是徒弟多了问题也多。徒弟比他当时问题要多得多,总有小徒弟问他:“师父,长生是什么?我们真的能成仙吗?能像西游记里的人那样腾云驾雾吗?”
  甚至到后来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着他,于桐算是弟子里面问得次数最多的人,只不过于桐问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于不再解释,只告诉一个“是”字。
  是啊,长生是什么?
  师父说的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与成仙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骆成虚自己也不确定了。
  他再去问师父时,师父给的答案却不是他想听的,师父说:“长生就是知敬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岁月悠长,莫做错事。”
  “师父,可你以前不是那么说的!”那时候的骆成虚不过二十五,正是最冲动的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懂世界上没有什么答案是一成不变的。
  师父叹了一口气:“我遇见过长生之人,我前半生也在汲汲追求着永生。但是我后来才明白,长生也意味着所有的爱恨都无限延伸,代表着没有止境。”
  “成虚,如果给你机会长生,你真的做好了准备?”
  骆成虚那时候想,长生还需要准备什么?长生意味着不竭的财富与滔天的权势。
  师父在他每次询问这个问题后都会长叹一声,叮嘱道:“成虚,莫做错事。”
  但骆成虚对这句话一直不以为意,错事?自古成王败寇,若他能长生,那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到了今天,他也还是这样想的。
  所以他用大半生在寻求长生,从别人那里盗得了祭天阵法、又从师父那里偷得了九星阵、建造宫殿、找到了庚金打造牢笼,最后又筹谋许久,邀请了这些贪婪的灵力佼佼者。
  他有过妻子,有过女儿。
  最后却都通通离开了他。
  他不解,虽然他早就想过长生后会抛弃这些拖累他的人。但是被人抛弃?骆成虚至今也弄不明白。
  他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师妹,是这样说的:“你魔障了我可以陪你,但是女儿不行,所以我们分开过吧。”
  他勃然大怒:“师父那个老顽固求的同样是长生,你怎么每天毕恭毕敬地去请安却不说他疯魔?!”
  师妹当时说的是什么呢?骆成虚眯起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对了,当初师妹说的是:“你摸摸你的良心,师父养我们长大,他何曾告诉过我们,我们的人生就只应该追求长生?!”
  “那么多师弟去当兵了,师父有说过什么吗?!他说精忠报国是好事。”
  师妹哭了,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得如此歇斯底里:“师兄,如果求得了长生但你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人朋友没有了信念,你会开心吗?你会快乐吗?”
  开心吗?快乐吗?骆成虚不知道,因为那一晚,师妹带着襁褓中的女儿坚定地坐船离开了。
  骆成虚看着眼前发须依然是黝黑的师父:“师父啊,其实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如何长生了?却瞒着我们?”
  掌门咻地睁开双目,直接甩了他一巴掌:“孽障!”
  倒在地上的骆成虚突然捂着脸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父,你总是瞒我,你看,九星阵你也不告诉我是哪里来的,这么神乎其神的阵法相必是神仙送你的吧?”
  “足以打开两界通道啊,你却有其中至关重要的钥匙。师父,你说啊?你说啊,是谁给你的?”
  掌门看着他,不知道该恨他欺师灭祖,还是恼他钻进了牛角尖。
  “是神仙送我的又如何?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长生之理,我以为你早以明白了。”
  因为岁月悠长,所以莫做错事。因为岁月悠长,所以看开一些。
  “呵,你那个道理,是骗自己还是骗别人呢?”骆沉虚猛地抓住他师父的领口,“那你要不要说一说,你最开始为什么求长生?”
  掌门闭上了眼睛,良久道:“我见识过长生之人,他有翻江倒海之力,有洞彻人心只能。我敬畏之,所以向往之,如此而已。”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承认我畏惧死亡,我从死人堆中被救出来时,我发誓我不要死。”
  “我跟着救我的人打鬼子,跟着他一起救人,我觉得人不死能做好多事情。”
  “所以,我求长生。”
  骆成虚听见这些故事,只有满腔的冷笑,小时候被感动过,可现在却不会了:“那现在呢?”
  “现在?我后悔了。”掌门怅然道,“如果寻求长生的代价是小心翼翼,是一生碌碌无为,这已经和我追求的相背离了。”
  “成虚,是我没教好你。”他拍了拍大徒弟的脸,“是我当初没有想明白,我想追求的是永恒的精彩。可我却忘记了平衡之道,永恒带来的绝不可能只有精彩。”
  ***
  而那边的景、谢二人却陷入了僵局。
  一个要检查,一个拒绝检查。
  景安按着谢七的手不让他送入灵力到自己体内。
  谢木佑不明白他发生了什么事,景安越这样,他反而更加担心:“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半晌景安才憋出一句话,他突然意识到在雀氏吃的那颗药丸已经失效了。
  但是看着虎视眈眈的谢七,景安只得无奈地坦白道:“我还没有控制住那些力量,我怕伤着你。”
  谢木佑被他的想法惊呆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他的手腕,景安挣扎不能,只能乖乖地不做反抗。
  灵力游走完一圈,放宽心的谢木佑笑了:“你怎么还是爱想这么多?你不能学学人家?”
  他指了指骆成虚:“学学人家,做事都不过大脑你就完美了。”
  “我现在不完美?”景安挑眉。
  “完美,完美。”谢木佑赶紧点头,不敢不点头。
  恰好在这个时候,听见了骆成虚再一次质问:“长生了才有追求精彩的可能性,师父,你已经老了。”
  谢木佑撇了撇嘴,插了一句:“废话,你师父把你拉扯到大,你都老成这样了,你师父能不老吗?”
  “而且啊,长生才能追求精彩?那你觉得现代社会的繁荣都是谁造就的?”他拍了拍手:“长生真没什么好的。活的久了,见的就多了,总能遇上一两个像你这样的奇葩。”
  骆成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奚落了。
  “你懂什么!”
  谢七的神色冷了下来:“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真当长生就不会死亡了?你这种连自己生命长度都轻视的人,长生不过是加快死亡进度而已。”


第三十一章 岁月
  【百年过, 如一梦】
  或许落星派说话向来之乎者也,从上到下嘴皮子都不太利落。此时的骆成虚被谢木佑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谢木佑看了一眼正在归拢力量的景安,向骆成虚走去, 避免他们的对话惊扰到入定的景安。
  骆成虚看着谢木佑, 心中涌上了一股不愤,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对着他指手画脚?!
  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得到那么多……
  骆成虚在极度地崩溃中突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嫉妒谢木佑。
  可是自己的嫉妒之情究竟为什么会产生?又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骆成虚看着冷眼看向自己的谢木佑, 突然心头产生了一种怀疑。
  一个人, 认识白无常, 剑斩角龙……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而且谢木佑似乎对这个阵法非常熟悉,骆成虚不相信这个阵会困住他, 而他之所以束手束脚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个男人吧?
  而那个男人也不同寻常,手中的武器可以变幻形态大小, 入了祭天阵之中竟然没死并且毁掉了他千辛万苦布下的阵。
  再想起他提及长生时的不屑……
  什么人才会不屑?只有得到的人才有资格不屑一顾。
  骆成虚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人极大可能就是长生之人。
  “你……咳,你懂什么?”骆成虚断断续续道, “你知道我为了长生付出了多少吗?”
  骆成虚爬到谢木佑的脚边, 虚弱道:“我没有了妻子, 没有了女儿,我失去了那么多东西!让我放弃,那是在做梦!”
  谢木佑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人大概是疯了。
  他也没让骆成虚放弃, 应该说是骆成虚能不能长生, 为了长生又放弃了多少东西, 那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长生并不代表的永世无忧,更不代表权势与财富。
  骆成虚嚯嚯地笑着:“你不懂,你这种没有烦恼的人懂什么?”
  谢木佑看了一眼掌门,心说这徒弟当真是没教好。都这么老了,还活得跟幼稚园的小孩一样。不对,小孩子都比他拎的清。
  冤有头债有主,他要真不能长生该去找于桐才是。
  “不过,我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骆成虚喘着粗气,冲着他招了招手。
  “什么?”谢木佑不乐意跟他凑那么近,只是问他要说什么。
  骆成虚也不介意,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想不想知道余巍是怎么找上我的?”
  余巍吗?
  谢木佑倒真的想知道了。看起来余巍是被曲菀胁迫的,但是想起余巍真实身份的谢木佑觉得曲菀怎么可能胁迫得了龙君大人呢?
  无非是一场戏,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草包才谋划人,而牙尖嘴利惹麻烦的人则是个幌子。
  “是凤……”骆成虚说到这里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谢木佑不疑有他,蹲下身凑近他。
  “是凤……”
  电光石火之间,谢木佑脑海中突然砰出了个疑问——骆成虚没有受伤,没有被反噬,只不过是挨了师父一巴掌就虚弱成了这样?!
  但是已经晚了。骆成虚右手手掌压着谢七的背,左手反手握着一柄庚金打造而成的三棱长锥从自己背后刺入自己的胸腔。
  骆成虚是想用剑把两人的心头血灌注在一起。
  那是骆成虚把余巍灌醉后骗出来的法子——
  “长生还不容易?你取神仙的心头血和你自己的心头血融为一体,就算不长生,也能保你延寿百年。”
  骆成虚当初半信半疑,但还是用所剩无几的庚金打造了这么一把刚好可以从背后自戕的三棱长锥。
  为了最后的这一手准备,他一直诱哄着师父说出长生之人的线索。最后因为逼得太紧被师父发现了自己的目的和计划,才导致了夺宝大会开场前的晚宴突然改期。
  骆成虚半跪在地上,谢木佑弯腰俯身,一下一上的姿势。三棱锥一旦刺破谢木佑的胸腔,血就会顺着三棱锥灌入骆成虚的体内。
  骆成虚成功了吗?
  应当是成功了的。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在骆成虚的痛楚后又听见了另一声肉被穿刺的声音。
  血滴答滴答的从两人之间淌下,染红了衣服,蔓延了一地,血腥味让所有人都产生一种悚然的恐惧。
  那是动物对死亡最本能的畏惧。
  “为——什——么?”骆成虚低头看着自己被刺破的胸口,喃喃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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