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219)
咳咳。
灰头土脸的顾季多少有些尴尬。
他种地闹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水手们,大家还以为顾季要抛弃航海事业,转行成为一名快乐的农夫,纷纷前来看热闹。来自泉州的水手中,有两人原先都是农民,他们听着顾季手中的小铲子越看越怪异。
“郎君从哪找来这小孩的玩意?”
“刚刚大人是在撒种子吧?”
“地翻开了吗?”
顾季郁闷。
他两辈子有限的种田知识,还仅仅停留在:挖坑—放种子—埋土的幼儿园级别。
果然不是人人都能靠种田发家致富。
“大人,您这是要种什么?”终于有水手忍不住,诚挚的向前一步:“交给我吧。”
顾季默默递出手中的小锄头。
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水手们明显比顾季要有技巧的多,干起活来快速又省力。当大家听说,顾季只要把每种种下一点,而不是把后花园变成菜地时,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过尽管如此,新植物的种植方式却与中国南方的水稻不慎相同。
顾季将农活交给水手,自己则专心研究起胖头鱼送来的种植指南。他将希腊语翻译成汉文,一点点讲给水手们听,小心翼翼的把种子播下去。
直到晚上,他们才算大功告成。
第二天,顾季又早早起来,给瓜达尔列出清单去采买。
他要准备调配肥料和除草剂。
瓜达尔惊疑:“您还懂这个?”
顾季迷之一笑。
问就是关于高中生物的最后记忆。
冥思苦想中试着在纸上列出几个配方,正赶上瓜达尔送了些原料回来。顾季找块布蒙住鼻子,在花园边的回廊中开展研究。
他没记错的话,有一种肥叫氮肥·····
顾季和瓜达尔一齐动手,凭借着记忆和水手们的经验,走上肥料调配的漫漫长路。虽然在一天之内没出什么成效,但顾季深感自己已经被腌入味了。
倒不是粪肥的臭味,就是一股奇奇怪怪化学制品的味道。
下午,顾季的发明创造才被打断。
瓜达尔带着海伦娜放在门口的信急匆匆跑来。
顾季将自己的丝绸面罩摘下,先让瓜达尔去叫雷茨,然后将信封撕开,窝在扶手椅上阅读。
米哈伊尔的加冕礼结束了。
比起在米哈伊尔四世逝世当夜的惊心动魄,加冕礼可以说是稀疏平常。一切按照传统进行——贵族、重臣、僧侣们齐聚一堂,只有曼尼亚克斯称病没来。典礼现场的气氛勉强算得上庄重,紫色的幔帐挂满皇宫中高大的窗户。
加冕礼上的众人中,贵族们看米哈伊尔的眼神中有几分藏不住的轻视,僧侣们也是同样。佐伊装扮的奢华庄严,率先加冕,众人颇有几番真心实意的为她欢呼。在她身后的米哈伊尔则像是女皇的小宠物,连加冕时也有几分尴尬。
可以相见,米哈伊尔气得快厥过去。
但能在宫廷中混,至少忍耐的功夫是一流的。米哈伊尔全程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对待群臣温和慷慨,对待佐伊女皇言听计从,就差趴在地上吻她的脚。女皇被他哄得也有几分开心,有人见到两人相谈甚欢。
君士坦丁正式辞任大元帅,但约翰仍旧是大总管。
在典礼结束后,米哈伊尔再次发布了关于恢复市民权益的政令。他铁了心要将市民们作为自己的支持后盾。女皇审核了政令,但没有发表意见。
海伦娜推测,这两日间约翰就要准备重启希腊火的谈判。佐伊女皇对赠与希腊火表示支持的,但是米哈伊尔和约翰则不好说。
信最后,海伦娜催促雷茨赶紧将塞奥法诺抓起来。
顾季读完信,回头交给雷茨,却发现鱼鱼正双手抱着个大箱子。
雷茨示意他将信放在桌上:“我看到了。”
“这是——”顾季放下信封,轻轻抚摸雷茨怀中的木箱,心里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不会吧?
雷茨兴致勃勃的将箱子放下。掀开盖子,满满当当晶莹剔透的珍珠。
“填满了。”
鱼鱼颇有几分骄傲。
这才三天啊!
顾季不想接受现实。
怪不得这两天都见不到鱼鱼的影子,原来在加班加点的捏珍珠···
他家小鱼是水做的嘛?
雷茨对顾季的震惊并不意外。他搬着箱子来到花园的角落,轻轻敲了三下石板。
一分钟后,胖头鱼如地鼠般探出了头,将箱子抱走了。
顾季丧气的抹了把脸。
神秘哔——
直到吃晚餐时, 顾季依然闷闷不乐。想想明天腰酸背痛下不来床的下场·····他拨弄着碗中的肉汁,一口菜都咽不下去。
雷茨往他的盘子丢进一块奶酪,眼神温柔。
“多吃点, 不然晚上没力气。”
顾季更吃不下去了。
这是养肥了再宰的意思?
算了。顾季努力往好里想:现在米哈伊尔的加冕礼已经结束,未来几天约翰会找他谈希腊火的事, 到时候他可就没有现在这么悠闲的时光了。
今晚被雷茨哔——总比等到两天后约翰找上门,发现他还双腿发抖的躺在床上好。
用过晚餐,顾季照例去与水手们玩牌。比起平常玩两把就撤, 他今日却赖在牌桌旁不愿离开, 直到月上中天, 水手们都困得睁不开眼睛, 他才慢吞吞的往卧室挪过去。
雷茨在卧室嘛?
顾季悄悄从门缝中看过去,见到床边坐着一道影子。
心中划过不知道是期盼还是失望, 顾季看了眼天色,抬手推开门。
“回来了?”雷茨从床上滑下来,给他倒了杯水。
今夜的鱼鱼打扮很朴素,久违的将长发簪了起来, 柔柔垂垂,鬓角还带着枝鲜花。他翠绿色的眸子好像一汪春水, 月光和灯光都柔和了雷茨的棱角,使他的美貌更加温婉闲适。
真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嗯。”顾季摸不清鱼鱼想干什么,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每次他准许鱼鱼“随便”的时候,往往都会带来刻骨铭心的回忆。他可不信雷茨温柔的表象。
雷茨却好像没看到顾季眼中的狐疑, 轻轻替他掀开被子,抚平床单上的褶皱:“今日赢了么?”
“嗯。”顾季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打牌只玩几个铜板, 好不如雷茨的一条披肩值钱,雷茨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
“赢了几局?”雷茨按住顾季的肩, 让他坐在床上,澄澈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赢了三局,输了一局。”
“真厉害。怎么赢得牌?”雷茨的声音好像有魔力,循循善诱。
“嗯?”顾季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可是雷茨的眼睛却好像将他吸住了般,使顾季不由自主的回答:‘我有炸弹,还有和顺子····’
“他们是怎么出牌的?”雷茨从柜子上拿过一盏灯,在顾季面前轻轻晃。
“他们接不上我的牌···”
“如何接不上?瓜达尔出了哪张牌?”
“不知道···”顾季地下头,眼神迷茫:“我不记得了。”
他似乎觉得雷茨的问题十分怪异,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只是跟着雷茨一遍遍回想牌局上的情况。漫天的纸牌、摇晃的灯光好像在他面前旋转,将所有的记忆搅成一团,又朦朦胧胧的归于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