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408)
恐怕在托皮尔岑心中,也充满纠结。
只要他不干涉土著人之间的事,托皮尔岑绝不会难为他。但是救下明日的人殉是绝对不可能了……风险太大,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在门口下马,顾季回到空空荡荡的卧室中,发现似乎少了一条鱼。他又去厨房绕了一圈,也没见到鱼鱼的身影。
“雷茨呢?”顾季问瓜达尔。
今日不是集市的日子,鱼鱼应该宅在家才对。
“您刚离开不久,特帕内卡就来过,还有他那个很英俊的朋友。”瓜达尔回答:“他们是来找您跑马的,您不在,雷茨就跟着他们去了。”
“雷茨和他们去跑马了?”顾季疑惑的眯起眼睛。据他所知海洋生物对骑马没什么兴趣,也很少主动社交。
“那倒不是。”瓜达尔道:“不知道怎么说的,他们不去跑马了,要去练一练身手。”
……顾季也搞不明白鱼鱼的脑回路。
反正雷茨也不会被人打,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趁着鱼鱼不在,他赶紧去后院摸摸羊驼柔软的毛毛。
半个时辰后,顾季成功赶在雷茨回家前,从马厩中溜出来,并换一身衣服遮住了身上的羊驼味。
雷茨是带着特帕内卡和菲兹一起回来的。
根据三人的状态来看,挨揍的绝对不是鱼鱼——雷茨毫发无伤,菲兹身上略染尘土,特帕内卡腿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还有点瘸。
“快把药酒拿来。”顾季看一眼特帕内卡身上的伤,皱眉让瓜达尔处理伤口。
虽然只是磕磕碰碰的小问题,对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绝对算不了什么,但特帕内卡毕竟是皇帝的小儿子。
“不必。”特帕内卡摆摆手,脸上写满敬佩和心服口服。
当他发现顾季不在家时,本来是打算放弃骑马,找人去练练武的,没想到雷茨主动提出来要同去。
对特帕内卡而言,虽然雷茨长得高大,纱织的袍子还露着隐约的腹肌,但也只是顾季花枝招展的美貌妻子而已。
他可是强大的战士,不可能一起练武……
直到在广场上,他被鱼鱼彻底揍服气。
特帕内卡心中充满敬佩——雷茨,非常强大的武士。
他向雷茨看过去,却没得到雷茨回应的目光。鱼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巴掌大的铜镜,对着自己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运动了一下午。
线条有没有更紧实些?
雷茨心中并无胖瘦的概念,他只知道,鱼鱼的身上可不能有一丝赘肉!
并未看出什么差别,雷茨只好理理散乱的头发,失望的将镜子揣进怀里。抬起头来,他正看到顾季严肃的眼神。
他们在桌边坐下,瓜达尔给特帕内卡抹药酒,船员们正把晚餐端过来。
和特帕内卡的夜谈
顾季悄悄摸进雷茨怀里, 把他的镜子顺走,阻止他再从餐桌上没完没了关注自己的脸。
“吃饭。”他卷起肉饼递给雷茨。
鱼鱼目光游移两下,接过来小口小口啃着。
“若是我手底下的人, 也都有嫂嫂这般雄壮就好了。”特帕内卡盯着雷茨看了一会儿,叹息摇摇头。
他目光落在雷茨的肌肉上, 写着满满的羡慕。
特帕内卡已经自动把顾季认成了哥哥,雷茨就是他嫂子。顾季狐疑的眼光上下扫了一圈:“您多大年纪?”
他觉得自己看上去更年轻一点。
“十九啊。”特帕内卡说。
顾季噎住。
“那您多大了?”特帕内卡反应过来不太对,他看着顾季没什么纹路的脸庞, 突然担心顾季比自己还小。
顾季默默道:“二十五岁。”
特帕内卡和菲兹对视一眼, 脸上都写满震惊。
宋国人居然都那么不显老么?
他转身问雷茨:“嫂嫂, 那您……”
鱼鱼眨眨眼, 回避道:“嗯,三十多了。”
特帕内卡的嘴已经合不上了, 只好用肉饼堵住。刚刚来到这里时低落的情绪都被冲散了些。
顾季拿来两坛酒,陪着烤肉烤饼吃个痛快。刚刚打开封泥,特帕内卡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醇香飘了出来,忍不住微微抽动鼻子。
他并非好酒之徒, 只是闲暇喝来解闷而已。所以顾季从未和其他穿越者一样改良酿酒。
坛子里就是最普通的米酒,度数不高, 特帕内卡喝绝对没问题。
在好奇的目光中,他轻轻咽下一小口。
和曾经喝过的酒水类似,味道却更淳烈。特帕内卡端起酒杯看了一眼,浑浊的酒水微微在酒杯中波动着。
酒意涌上心头, 他眉头慢慢皱起来。
鱼鱼对喝酒没什么兴趣,顾季就顺手给他倒了一杯热巧克力。没想到雷茨坚决把他的手推开了, 誓与糖分不共戴天。
从今天起,他就是一条减脂增肌鱼。
顾季搞不懂雷茨为何突然转性, 只好看向特帕内卡:“您看上去有心事。”
特帕内卡面上带着隐隐的愁意,整个下午似乎都没抹去。从顾季见到他走进院子时,他便觉得特帕内卡对他有话要说。
特帕内卡抬手,酒杯轻轻碰在石桌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林五娘从后面缓步绕出,她站在门口笑道:“夫人,我这两日正见到一匹织法奇特的新布,有趣的紧。”
鱼鱼竖起耳朵。
“我正想送去给你瞧,没想到大人也在这里。”林五娘慢慢走过来,对雷茨说话,目光却悄然落在菲兹身上:“两位反正喝不惯酒,不如来尝尝我煮茶的手艺?”
菲兹确实不习惯米酒的味道,他干脆站起身,向顾季点了点头,跟着林五娘和雷茨走了。
鱼鱼勇敢的向糖分和碳水决裂,倒是顾季担心雷茨没吃饱,低声吩咐给他留一盘肉。
日光微微昏暗,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石桌上铺着刺绣的垫布,顾季点燃两盏油灯放在桌上,莲花纹路中灯芯发出微弱的光。
顾季手边放着一副筷子,特帕内卡还没学会用这玩意儿,只好拿着餐叉吃肉。
桌边只剩下两人,特帕内卡才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沉默半晌道:“顾季,你知道菲兹是什么人了,对吧?”
顾季说:“是。”
没想到特帕内卡也在为这些事发愁:“你在担心菲兹和祭祀的事?”
特帕内卡点头。
“明日的祭品没有我认识的人,但下个月就是菲兹了。”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陷入到回忆中。
“说真的,去年我刚见到菲兹时……”特帕内卡叹口气道:“就是觉得他好玩。你知道那种好奇吗?一个漂亮英勇的人,来自完全陌生的地方,被俘获的奴隶。”
“你不了解他任何事,你只知道他一年后就要死了 ”
“他不会平淡的死去,他会被当成贵族对待,受到全城人的喜爱和尊敬,鲜花永远围绕在他周围。”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就像在舞台上演滑稽戏的奴隶。我们所有人一起给他搭建了漂亮的舞台,编织尊贵的梦境,最终却只要他的心脏。”
“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包括他自己。但大家要把这场滑稽戏进行下去,他必须配合并假装乐在其中。”
“我今年十九岁,在我出生时,那种祭祀仪式就被废除了。”特帕内卡拨弄着盘子里的肉,又咽下去一大口:“有些叔伯劝我离菲兹远点,但我实在太好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一直让他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