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第一航海家(359)
要是外面有什么好处,让顾季流连忘返怎么办?
或许有危险的风浪……
不论如何,只要顾季心里想着回家寻娘子, 就要回到泉州,不会抛下她们。
顾季头痛道:“娘, 您放心,我过不了两三年, 就和雷茨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这我怎么信?”顾母挑眉:“你别糊弄娘没见识。当初你往西行,好歹还知道有拂菻国这个国,有个府城,有人做生意。”
“如今我也听说了,你要去那处荒无人烟,什么都没有!”
“你让母亲怎能不担心?”
顾季又劝道:“那岂不才好?荒无人烟,至少能更安全些,不会遇上劫匪疫病。”
“我又不是只身前去,还带着好多人呢。”
顾母撇撇嘴,显然不太信顾季所说。
“娘。”顾季拉住她的手:“您就在家里数着日子,等到到了三年之期,我们一定回来,好不好?”
顾母道:“你若是雷茨带走也行。”
鱼鱼恰好推门而入,洗耳恭听。
“她走便走了,但不准把她的衣裙装箱带走。那些衣服通通留在泉州,若你们要是没回来,我就把她的衣服全毁了去。”
顾母咬牙道。
她算是看清楚了,儿媳妇除了粘着儿子,最在乎的便是那些妆奁首饰、衣裙华服。纵然不能牵绊住顾季,她反正要牵绊住雷茨的心。
鱼鱼震惊。
“您不能这样。”他幽幽道。
本来出海轻装简行,便已经让雷茨十分痛苦了。如果他留在泉州的衣物还有危险……鱼鱼的天都要塌了。
“就这么办。”顾母坚定道:“你不曾生育子嗣,也不如其他儿媳妇般侍奉公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件事你要听我的——若是你在两年之期内回来,我用自己的私房钱,再给你做五箱衣裙好不好?”
她露出肉痛的表情。
自从顾家分账后,顾母手中拿到钱,生活习惯也有所改变,不再如以往省吃俭用度日。
她也是咬紧牙关,才能给雷茨这般许诺。
虽然从未挑破,但顾母能猜出,雷茨的身份绝非是拂菻国公主那么简单。
当年顾季从日本回来,便带着无名无分的雷茨——所以雷茨怎么可能是真公主?那么几年间他一直跟在顾季身侧,混上了公主的名头,还真有一群深不可测的亲人。
可畏。
因此她不再与儿媳妇争锋,也相信雷茨能把顾季平安带回来。
雷茨想了想,觉得赌注还算划算。
“那您放心,就算船没回来,我也拖着他游回来。”鱼鱼承诺道。
顾母只当他在放狠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顾季却深知雷茨所言非虚,两个人真有可能在海里游很久。
摇摇脑袋,顾季相信自己能按时从美洲返回,不至于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
安顿好家人,顾念派来的船员们也全部到达泉州。他们收拾好行囊,没有一天耽搁,很快住上两艘船适应环境。
顾季仍在旗舰阿尔伯特号上,瓜达尔则担任哮天号的船长。水手们掺杂着分派到两艘船中。几十人住进船上后,航船仍然空空荡荡。
虽然并不为了贸易,但顾季也提前准备了适宜的货物,安置在货舱之中。
漂亮夺目的丝绸、大大小小的日用品,纸张笔墨……以及最重要的,赵祯特许顾季运输的各类铁器。
大到农具刀枪,小到马镫钩子,林林总总不可计数。
这些并不昂贵的货物,却是顾季准备和土著人沟通的桥梁。只有向土著人展示宋国的友好、先进和强大,才能试着建立联系。
这些物品被整齐码放在船上,补给也全部准备充足。船只剩余的空间中,则为从美洲带回之物作准备。
精挑细选出有日照光亮的舱室,准备种植美洲作物;增设储水设施,备齐茶叶和药品;甲板上下都给马匹设立单独的空间。
十几匹可爱的小马已经长大了些,展露初宝马的风姿。
所有船员再经过检查,确定没有染过疫病后才准许上船。他们会先在船上熟悉彼此,确定相处没有问题。
八月初,海伦娜带着明澄回到家泉州。
明澄从鲛人族地带回许多兄长的遗物,神色郁郁。鲛人们正准备再次搬迁族地,以逃脱近几年海盗们越来越猖獗的捕杀。
自从禁海之后,日本的消息就很少传来。不过鲛人们却带来新消息:源公子听闻贩卖鲛人的暗所被海伦娜铲平,怒火攻心大病一场。
但很遗憾他没病死,并且准备重新选址捕捉贩运鲛人。
明澄对此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雷茨替他报仇。
八月初十,第一批船队名单发出。
王氏船行侥幸挤入前十,在船队中拥有一席之地。各大船行纷纷开始招募商人,商人们左右比价,热闹如过年。
同日,赵祯的诏书发到泉州,暂除顾季沿海制置副使,加礼部侍郎,往海外弘扬君恩。
八月十三,塞奥法诺终于拿到船队的全体名单。勉强“复活”的锡拉号从船坞中驶出,等待出海。
听阿尔伯特号吐槽,锡拉号从早到晚都在祷告,只期盼自己别再沉一次。
八月十五,中秋家宴。
顾刚和顾季挥泪话别,顾母更是拉着他说了半晚的话。顾念提前写了一封信。方夫人带着女儿去了杭州,她和方家人一起过节。最近她在杭州有点孤单,不过新实验室已经快建好了,日子过得还不错。
阿尔伯特号上的船员们聚在一起过节,头一次彼此说些知心话。有人满怀豪情壮志,有人尚未出发已然思乡。
但没有人选择离开船队。
八月十六,雷茨打包好所有行李,将几只大箱子运上阿尔伯特号。最后一遍核对家中诸事;锁上水下宫殿的大门;把羊鱼装进鱼缸打包带走;给贝斯特几根小鱼干,嘱咐他好好看家。
八月十七日,顾季登上阿尔伯特号。
水面上几艘大船排开,清晨波光粼粼之间,白帆闪烁着耀眼的色彩。码头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知府站在最前面,挥手给顾季送行。
拜占庭商船锡拉号,领三艘泉州商船,向西前往拂菻国。
阿尔伯特号、哮天号向东探索美洲。
启航。
比武
出海第三天, 顾季和塞奥法诺分道扬镳。
清晨。
四艘大船远远朝天边去,海妖们趴在桅杆上,远远向顾季挥手道别。水天一色间, 塞奥法诺站在船尾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小黑点。
茫茫大海之上, 视野中空空荡荡,渐渐只能看到两艘船只。
直到彻底看不见锡拉号,雷茨才从船舷上爬下来, 眉眼间染上几分郁色。
倒不是因为想念弟弟, 只是塞奥法诺离开, 生活中难免少些乐趣。
船上静悄悄的。顾季回去补觉了, 没人和鱼鱼说话。
“啪嗒。”
鱼尾有一搭没一搭拍打着甲板,渐渐变回人类小腿的轮廓。雷茨赤脚行走, 拖着湿漉漉的步子离开船尾。
甲板上,十几个年轻小伙子正互相推攘着,将齐老八围在中间。
“你先上!”
“胡说,今天明明该你了!”
“别怂啊——夫人来了。”
大家见到雷茨, 纷纷停下打闹。
鱼鱼点点头,从甲板上坐下, 示意他们继续:“今日顾季是不是该核查你们的功夫了?”
在顾季强行要求下,齐老八已对年轻船员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武术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