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338)

　　塔琪兰又叹了口气，说：“现在不好跟我母亲细谈，我只希望她能冷静点。”
　　穆仲夏：“赫颞夫人不会冲动的。”
　　塔琪兰心里“呵呵”。
　　晚上躺在被窝里，穆仲夏倒是没想赫颞夫人和阿木音的事情，而是轻声问被窝里的另一个人：“你和泰拉逽同意阿木音狼首跟着去吗？阿木音狼首明显是为了赫颞夫人吧。”
　　泰瑟尔：“要看种痘的情况。”
　　穆仲夏明白了，如果种痘能达到他们的期望，那阿木音狼首就能去，如果不能，估计就只会有泰拉逽去冒险了。
　　穆仲夏也被塔琪兰传染了，叹了口气，心道：希望一切顺利。
　　被“关在”朶帐里，活动量减少，为了保证种痘的成功率，两人也不能做什么运动，穆仲夏在被窝里一时半刻也睡不着。翻来翻去好半天，最后还是泰拉逽一直摸着他的背，才把他摸睡掉。睡着前，穆仲夏还想，泰瑟尔粗糙的掌心来抓背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睡到半夜，穆仲夏被热醒了。不是一般的热，是很热，热的他下巴和脖子后是一层的汗。穆仲夏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手，先擦了两把汗，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凉快。可手伸出被窝，却明显地感觉到凉了。这一凉，倒把穆仲夏给凉清醒了。
　　房间里很暗，窗帘放下了，也没有开术法灯。穆仲夏捏着被子继续擦汗，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是被窝里热，而是泰瑟尔的体温热！
　　穆仲夏一个激灵，努力眨巴眼睛，待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到泰瑟尔的轮廓了，他赶紧伸手去摸泰瑟尔的脑袋，真的在发烫！他又摸泰瑟尔的身体，确实是发热了！
　　穆仲夏的心脏在这一刻狂跳，跳的他手脚发软。他急忙去推泰瑟尔：“泰瑟尔，泰瑟尔，醒醒！”
　　泰瑟尔醒了，声音沙哑：“怎么了？”
　　明显的精神不济。
　　穆仲夏兴奋又紧张地说：“你发烧了！”
　　泰瑟尔仿佛被瞬间注入了兴奋剂，迅速坐了起来，打开枕头旁的术法灯。穆仲夏眯着眼睛抓过斗篷先裹住泰瑟尔，他自己则出了被窝，穿衣穿裤。
　　眼睛适应了亮光，穆仲夏又从外面提进来一盏术法灯和一个取暖器。房间内顿时更暖和了一些。穆仲夏提着术法灯对着泰瑟尔，泰瑟尔拉开斗篷，仰起脖子，同样有点紧张：“你快看看。”
　　穆仲夏把眼睛瞪到了极限，观察泰瑟尔的脖子、耳朵后、后背和前胸。观察完后，他声音干涩地说：“没有看到疹子，可能还不到时候。你先躺下，我去给你倒水，疹子出来前你别出被窝。”
　　泰瑟尔没有反对，穆仲夏转身出去的工夫他就利索地躺回去了。
　　穆仲夏给泰瑟尔倒水，就见塔琪兰过着皮草大衣一脸困倦地走了出来：“怎么了？我听到你房间里有声音。”
　　额松和噶素都回去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四个人。穆仲夏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面部表情有点扭曲地说：“泰瑟尔发烧了。”
　　“啊！”
　　塔琪兰惊叫了一声，转身就奔回了房间。穆仲夏端着水杯回去，泰瑟尔又坐起来几口把水喝掉。
　　泰瑟尔发烧了，穆仲夏就不能跟他一个房间了，不过他现在也睡不着了。穿戴好，他坐在地台边说：“你努力睡觉，我看着你。”
　　“你也去睡。”
　　泰瑟尔想，说不定仲夏很快也会发烧了。穆仲夏却是了无睡衣，隔着被子拍拍：“你先睡，我现在去也睡不安稳，累了我就睡。”
　　“萨默！泰拉逽也发烧了！”
　　外面的叫声令穆仲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成功？失败？
　　泰瑟尔和泰拉逽一前一后的发烧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穆仲夏连夜通知外面的侍卫，告诉额松和噶素先不要过来。如果泰瑟尔和泰拉逽只是种痘之后的反应，那传染力会很轻微，还无妨；如果这是种痘失败，不仅没能免疫，反而再次引发新一轮的痘疮疫病，那他和塔琪兰就要把病毒隔绝在套间朶帐内。
　　穆仲夏和塔琪兰开始给朶帐消毒。疹子还没出来，他也不敢给泰瑟尔和泰拉逽煮草药汤喝，只能让他们多喝水。两人做事情的时候，手都是抖的。是天堂还是地狱，现在真的只能交给神灵了。
　　一夜过后，泰瑟尔和泰拉逽的体温就直奔高烧而去，穆仲夏用手掌摸着感觉有40度了。到了半上午，泰瑟尔和泰拉逽开始出疹子。穆仲夏和塔琪兰很怕，又似乎是见到了希望之光。两人在泰瑟尔和泰拉逽的床铺周围尽可能消毒，给两人换衣服。穆仲夏去熬了草药汤，还做了药粥。既然出痘了，那就说明两人体内的痘疮病毒开始起作用，那用药应该就可以了……吧。
　　穆仲夏不敢让两人就这么烧下去，也不敢把他的不确定和担心说给塔琪兰听，因为塔琪兰一定会比他还要慌（乱）。穆仲夏把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压在心里，面上丝毫不敢显露。水苗法里说的，种痘后通常是七天开始出痘。但泰瑟尔和泰拉逽第四天就开始有症状了，可他和塔琪兰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穆仲夏现在是真的不确定这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当然，水苗法针对的是天花，痘疮虽然像天花，但肯定不是天花。穆仲夏是见过出痘的牛的，也网上搜过天花的照片，对比之下自然是看得出来。
　　“有头晕或恶心吗？”
　　又探了一次额头，体温没有下降，穆仲夏担心地问。泰瑟尔声音有点哑地说：“没有，也没有想睡觉。”就是有些没力气，不过泰瑟尔隐瞒了，他知道仲夏很害怕，很不安，很担心他。
　　因为高烧，泰瑟尔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水亮，喉咙也有点哑。可以说，从生下来到到现在，这是泰瑟尔第一次病得这么严重，至少在穆仲夏看来是很严重。泰瑟尔的脖子、前胸后背都出了豆疹，但数量不多。不像之前被感染了痘疮的病人那样气得密密麻麻，看的人会犯密集恐惧症。泰瑟尔和泰拉逽现在起的更像是不严重的青春痘，乍一看一片都有，仔细看每颗痘之间的间距都很大。
　　术法水壶传来工作结束的声音，穆仲夏倒了半盆子滚烫的艾草水。部落库存的艾草几乎消耗殆尽，现在种植朶帐内增加了艾草的种植量。有条件在家里建种植朶帐的人家，部落也鼓励他们种植艾草供应部落需要。穆仲夏现在所用的艾草也是自家种植朶帐里收获的，他让阿必沃采摘后都给送过来了。盆里的艾草水让它就那么凉着，穆仲夏又倒了杯水让泰瑟尔喝。就当是感冒那样，多喝水多上厕所，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去。穆仲夏可说是把他能想到的手段都用上了。
　　泰瑟尔喝完水，也没敢握穆仲夏的手，哑着嗓子说：“辛苦你了。”
　　穆仲夏：“嗯，现在我辛苦，等你好了换你辛苦。”
　　泰瑟尔的眼睛里有了笑。
　　痘疮病毒喝退烧药剂没用，穆仲夏也就不浪费药剂了。艾草水擦起疹子的部位，每天草药汤和药粥不断。穆仲夏也没给泰瑟尔吃大鱼大肉，特别是牛羊肉他是一口不肯给泰瑟尔吃，当然，泰瑟尔吃不到，泰拉逽也没得吃。塔琪兰绝对是向穆仲夏看齐。牛羊肉、鱼穆仲夏觉得都是发物，这种时候吃他怕没有好处。穆仲夏主要用鸡。熬鸡汤，鸡肉粥，凉拌鸡丝，对泰瑟尔和泰拉逽这两个肉食动物来说，吃鸡肉肯定保险。
　　第八天，泰瑟尔和泰拉逽开始退烧，疹子的数量没有明显的增加，不过还没有结痂的迹象，但两人的精神一直都不错。但第八天的晚上，塔琪兰开始发烧了。泰拉逽没急着把额松和噶素喊过来，他不是不能动，他来照顾塔琪兰。这种时候没有感染过痘疮的人尽量不要在场。穆仲夏心里暗暗着急，他怎么还没反应？难道他失败了？
　　泰瑟尔这时候却跟他商量道：“我认为我们成功了，可以开始给其他人接种了。”
　　穆仲夏不敢松口。
　　泰瑟尔：“不然时间会来不及。”
　　穆仲夏心里一沉。是啊，他们从接种到痊愈，需要一段时间。可前去威尼大部查探这件事是不能一拖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