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399)

　　泰瑟尔带着雄鹰卫勇士把塔琪兰的朶帐围了起来，诸位大师被迎进塔琪兰和泰拉逽的套间朶帐内，其余人被要求先回去。
　　塔琪兰在自己的朶帐召开临时“疫苗发布会”，寨拉穆部落先一步研究出用“人痘”法免疫痘疮的事也被光明正大的透露出来。塔琪兰直言，她的疫苗想法就是来自于寨拉穆部落的“人痘”接种法。
　　先不说孟日大师这些威尼大部来客心里是怎么想的，古德利这些伊甸人却是要被气疯了。这么大的事寨拉穆部落居然一直瞒着！
　　同样被邀请来的缪什卡头领表情淡淡地说：“‘人痘’法是让人故意染上痘疮，这件事我们没有隐瞒奥拉大公和两位王子，只不过他们认为我们帝玛塔人疯了。”
　　塔琪兰紧跟着说：“哪怕是泰瑟尔、泰拉逽这样的勇士，也是熬了十几天才熬过去的。就是我的母亲，也没有接种‘人痘’，部落所有接种人痘的都是雄鹰卫的勇士。”
　　这下哪怕古德利这些伊甸人再不满，也不能说他们就敢亲自尝试。不过他们还是觉得寨拉穆部落瞒着这么大的事不厚道。转念再想到威尼大部这边也就只有塔琪兰一个人清楚，伊甸方又有点心理平衡，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
　　现在塔琪兰根据寨拉穆部落的“人痘”接种研究出了痘疮疫苗。伊甸方的第一反应绝是惊大于喜。伊甸的术法师尚且没能研究出所谓的疫苗——无论是哪种防治疾病的疫苗——塔琪兰这样一个只是尚阶的，还是威尼大部的术法师不仅研究出了防治疾病的疫苗，防治的还是痘疮这样的疫病疫苗！
　　这是对伊甸术法师的威胁，更是对伊甸术法学的威胁！作为伊甸方术法师的领队，庞万脸上的笑容绝对称得上是只有皮在笑。
　　相比伊甸方心里不停冒出的酸水，威尼大部这边一个个就是喜不自禁。诸如泰云珠这些低等阶的机械师、术法师，他们还想不到那么长远，只觉得塔琪兰大师不愧是他们威尼大部的第一术法师，连可以预防痘疮的疫苗（药剂）都能研究出来，最厉害的是还抢在了伊甸的前面！
　　可对孟日大师这样有着绝对眼界高度的人来说，塔琪兰研究出痘疮疫苗的意义却绝单单是一种疫病免疫药剂这么简单。塔琪兰凭借痘疮疫苗，和她研究疫苗的理念，完全有可能冲一冲冕阶机械师！
　　塔琪兰没有对孟日大师说过他的打算，但孟日大师马上就想到了穆仲夏曾对塔琪兰设想过的进阶冕阶的可能。术法师本来就不应该局限在术法阵上，塔琪兰没有觉醒巫元素，就断了进阶冕阶的希望，但如果是从药剂入手呢！
　　孟日大师的手不受控制地在颤抖。这边，塔琪兰已经把她研制的痘疮疫苗的效用实验数据进行了比较详实的介绍。这些数据全部来自于寨拉穆部落自愿进行注射的族人们。在塔琪兰说完后，穆仲夏第一个鼓掌，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鼓掌，伊甸方的心里却是更加不好受了。因为从塔琪兰提交的数据来看，这款所谓的“疫苗”药剂，非常稳定。接种后的后遗症症状也普遍不严重，偶尔有高热的服用了退烧药剂后也能很快退热。要知道痘疮发病时的高热服用退烧药剂根本无效。
　　至于疫苗究竟能不能做到免疫，目前只能通过接种后，再尝试“人痘”是否会出现症状的方法来验证。可是接种了疫苗的，再被人痘“感染”却不会再有任何症状，难道还不能证明是免疫了？
　　塔琪兰其实不想独吞疫苗研究的成果，如果不是穆仲夏给她指明了方向，她根本做不到。还是穆仲夏打消了她这个念头。等他以后术法机械师的身份暴露出来，他想不高调都不行了。现在的他已经引来了许多的关注，连伊利斯国王和凯德尔王子都因为对他的忌惮改变了主意，他如果再在疫苗上出风头，那指不定真会惹来人暗杀他了。而且他也深以为然疫苗的研发是塔琪兰的功劳，他不过是借着多一世的记忆而已，实在不能厚着脸皮拿来当自己的功劳。
　　不管伊甸方高兴不高兴，疫苗的事情在亚罕是彻底宣扬开来了。寨拉穆部落报名“实验”疫苗功效的人在头领朶帐外排长龙。缪什卡和泰瑟尔、泰拉逽商量后，决定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向塔琪兰购买痘疮疫苗，这也是穆仲夏的建议。之前作为实验的疫苗，塔琪兰免费赞助，如果整个部落都要接种，那就肯定不能让塔琪兰都免费了。
　　科伦岱、海齐特、善硕和翁特扈4部落的头领再次齐聚寨拉穆部落头领部落，而左右象王缪哈布和缪古奈也冒着风雪来到了头领部落。
　　几位头领商量各自部落接种的大事。塔琪兰那边疫苗生产的规模和数量有限，科伦岱4个部落的头领都等不及。他们和缪什卡商量，能不能“人痘”和疫苗同时。他们出钱请寨拉穆部落为他们的族人接种“人痘”，用钱买还是用物换都可以。部落的其他人都好说，雄鹰卫的勇士们都需要优先接种。部落中身体相对较弱的孩子和女人，可以注射疫苗。至于老弱残，那肯定只能放到最后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孩子们接种我觉得还是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好。疫苗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可以升级的。”从塔琪兰这边听到头领的意思后，穆仲夏道。塔琪兰宣布疫苗问世之后，穆仲夏并没有一直跟进，毕竟这件事上塔琪兰是绝对的主导。
　　泰瑟尔道：“部落10岁以上的男孩子，尝试疫苗接种。”
　　泰拉逽也道：“10岁以上的男孩子要开始狩猎了，也是雄鹰卫和战士的后备力量。”
　　塔琪兰拿不定主意：“医疗所没有给10到16岁的孩子注射过疫苗，没有足够安全的数据支撑。”
　　泰瑟尔：“可以挑选一批健壮的孩子尝试。”
　　这一点上泰拉逽也持赞成意见。
　　帝玛塔人一个比一个狼，一个比一个狠，而且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亚罕的生存环境和每年雪季的荒兽入侵决定了他们必须够狠才能活得下去。塔琪兰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孩子尝试疫苗，泰瑟尔和泰拉逽已经挑选出了一批10到16岁的孩子。
　　穆仲夏还是担心的，在他看来这些孩子就跟小白鼠一样，他们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批实验者，但从年龄上，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太小了。可是寨拉穆部落的高层都决定了，缪哈布和缪古奈把他们的孙子都带来了，穆仲夏也不能总指手画脚的。
　　寨拉穆部落加左右象王领地一共选出200名孩子，在一个风大却无雪的日子，把他们集体送去了医疗朶帐。他们将在那里接种疫苗，然后被观察。顺利的话，3到5天就能出来；不顺利……穆仲夏告诉自己，不会不顺利，他对塔琪兰大师有信心，对这个世界神奇的术法学有信心。
　　神秘的医疗所，第一次对外人开放。塔琪兰第一个，缪什卡和另外4位头领排第二，泰瑟尔带着穆仲夏，和泰拉逽，以及所有对这次公开接种疫苗关注的大师们都来了。医疗所内，刚配置好的疫苗已经送了过来。所有不接种的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要接种的孩子们分批进入接种的朶帐。
　　额松和噶素亲自上阵，分坐在两张桌前，桌上各有一个术法冷藏箱。缪古奈的孙子阿岱山排在了第一个。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特别是桌上的消毒盘里放着几十支细细的注射针筒。穆仲夏走到阿岱山身边，帮他把衣服解开，露出左胳膊。额松已经抽取好药液了。孩子看到尖细的针，身体瞬间就绷紧了。穆仲夏摸摸他的头：“放轻松，就像虫子咬了一下。”
　　额松用酒精给阿岱山注射的部位消毒，手很稳地把注射针刺入阿岱山的胳膊。阿岱山在针刺入的瞬间咬住了嘴，穆仲夏轻捏他的肩膀。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等着注射的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阿岱山的胳膊和那根针，等到针拔出，他们集体松了口气，那一针刺下去时，哪怕还没轮到自己，他们的胳膊似乎都疼了一下。
　　再揉揉阿岱山的脑袋，表达夸赞，穆仲夏按着棉棒把阿岱山带去了一边。阿岱山一直憋着的气这才吐了出来。他仰头看了眼穆大师，眼里是轻松和感激，还有被穆大师关心的腼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