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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上(18)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1 标签:爽文 NP 架空 升级流 穿越

  苏晏望着他背影离去,左思右想:他是个手握重权的王爷,无论如何我都得罪不起,我在这个世界势孤力单,他若是一定用强,我能反抗得了么?
  是了,蓝喜说得有道理,不往上爬,就要做别人的垫脚凳,手上无权,便无自保之道。既然在朝为臣,就要做个豪臣、权臣,否则下次再遇凶险,也不知身后有没有为我收骨之人!
  他决心已定,长长舒了口气,忽然觉得未来的道路并没有意想中那么渺茫为难,就连精神也抖擞了起来。
  此时苏小北一脸忐忑地进了门,低声道:“大人,我见门口那么多兵差,又听说是王爷,就没敢拦着……”
  苏晏对他笑了笑:“不怪你,就算是我,也没那胆子拦他。”
  苏小北显得有些羞愧,又有些庆幸:“还好——”
  苏晏打断他的话:“对了,我救回来的那人呢?”
  苏小北愣了愣,“日前大人去做事的时候,他还昏迷着,这两日都忙着照顾大人,也没人去看他,却不知是死是活。”
  苏晏一听坏了,万一把人救回来又给渴死饿死,这叫什么话,忙道:“你快去厢房看看,换换药,喂喂水,要是还昏迷着,着紧去请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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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云,雪夜闭门读禁书,乃人生一大乐事。
  如今正值暮春,无雪可赏,但压箱底的小黄书还是应有尽有的。
  苏晏百无聊赖地趴在床榻上拿了本带插图的《如意君传》翻看。
  苏小北轻声敲了敲门,进屋道:“大人,那人醒了,只是还动弹不得。”
  苏晏把书册一扣便要下床,不料扯动伤口,低叫一声:“我倒忘了,自个儿也是个重伤员。罢了,你去问问那人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小人也曾问过,他只一个字不答。多说几句,便要瞪人,眼风里好似有把刀子,骇得苏小京脸盆也打翻了。”
  苏晏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干脆你在我屋里再摆张榻,把他挪过来,我跟他说话。”
  苏小北吓一跳,“可使不得,小人看他生得矫健,右手虎口有茧,又带着把切金断玉的宝剑,肯定是个练武之人,若是他想对大人不利……”
  苏晏笑道:“他都伤成那德行了,还能怎样?再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家里就你们两个打理着,把他挪过来,也省得两头奔跑照顾。”
  苏小北见劝不动他,也只好下去搬了张六足折叠藤榻搁在角落里,又和苏小京合力把人抬了过来。
  苏晏一看,那人浑身捆着绷带,闭眼直挺挺躺着,倒有七分像刚出土的木乃伊,哧地笑起来。
  那人睁开双目,慢慢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晏只觉两道冷电从他乌黑眸子深处射出,如肃杀的秋厉,寒意沁骨,不由打了个哆嗦。他定了定神,挥手让苏小北、苏小京退下。
  室中顿时静谧无声,烛火的晕光也凝固了似的,焰尖拉出一条长长的细刃般的灰烟。
  “你是死士,或是杀手。”
  那人微微一震,不禁转眼去看对面那个披着莎蓝色深衣,俯卧在榻上的少年。
  隔着晕黄火光,少年目光流彩,口角含笑,乍看上去不过是个俊俏士子,再仔细看他眼中,又似乎隐着一抹深幽的意境,却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少年噙着薄笑,安然道:“你欲知我何出此言?”
  仿佛被他嘴角一丝浑然天成的笑意牵引,那人嘶声道:“为何?”
  “因为你身上有股洗不去的杀气,就像一柄归不了鞘的利剑。”
  那人沉默良久。
  烛焰忽然些微跳跃起来,似有阵霜风拂过,灯花发出几声毕剥的轻响。
  他眼中恨意翻涌,冷冷道:“剑未饮血,不能归鞘!”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不甘。看在我从锦衣卫手里救了你的份上,能否告知尊名?”
  那人垂下眼睑,慢慢道:“吴名。”
  少年笑了笑,并不点破这个显而易见的化名,只道:“我叫苏晏,你可唤我表字,清河。”
  吴名猛地转过头来:“你是苏晏?那个在金銮殿上冒死直谏,弹劾狗官卫浚的新科进士苏晏?”
  苏晏愕然。该怎么向所有人解释,那其实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吴名挣了挣,似乎要从层层纱布中直起身来,最终还是颓然倾倒,暗哑着嗓子道:“苏大人仗义执言,虽未能铲除卫浚那老贼,也算是为受害百姓出了口恶气。”
  “听你所言,像是与那卫浚有仇。”
  吴名咬牙:“血仇不共戴天!”
  “可否说与我知?”
  “……我自小父母双亡,只一个亲姐姐,含辛茹苦抚养我长大,后来嫁与京城里的私塾先生为妻。姐姐得遇良人,我才放心孤身浪迹江湖,做些拿钱买命的行当。
  谁料今年元夜逛灯会,姐姐被那老贼看上,强买未遂,便捏了个理由将姐夫下狱。她为救丈夫,只得忍辱含垢进了侯府,还隐瞒不说,唯恐连累我。
  不久后,得知姐夫在狱中不堪折磨而死,我姐姐悔恨交加,怀揣剪子想要为夫报仇,却被老贼察觉,一根衣带将她活活勒死,更将尸体曝晒荒野,任由野狗啃噬……”
  “等我赶去给姐姐收尸时,甚至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头!”毒恨与杀气几欲破胸而出,吴名直直望向屋顶,怒睁的眼角竟滚下一颗血泪。
  苏晏怆然无语。
  放在书中,或许这只是个时过境迁、失去颜色的故事,可身临其境地听来,却是说不出的无奈悲凉。
  这个时代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他们的悲辛与劳苦,鲜血与白骨,聚沙成塔地垒在一起,奠成一代代历史恢阔的城基。
  许久的缄默后,苏晏缓缓问:“那夜你是否去了奉安侯府行刺?”
  “是。只恨老贼走了狗运,身边又有个绝顶高手护卫,致使我功败垂成。”
  “我昏迷这两日,估计奉安侯遇刺的消息已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锦衣卫出动缉捕,只怕你寸步难行。干脆就在我家里养伤,待到警戒略松,我助你逃出城去。”
  吴名决然道:“仇人未死,我出城做甚。待我伤好,势必再入仇门,叫他血溅三尺。”
  苏晏蹙眉:“卫浚吃过一次亏,府中戒备必然万分森严,你再去岂不是自绝生路?”
  吴名冷冷道:“我还有旁的路可走么!”
  “复仇的方式有很多,不独以命换命一种。”
  “我是个杀手,也只会这一种。”
  苏晏道:“我因为殿试之事开罪卫浚,此番险些殒命,料想与他脱不了干系,难道我就甘心束手待毙?我虽官微言轻,但想要扳倒他未必没有机会,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吴名不答,一动不动似已睡熟。
  苏晏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第十四章 板砖掀他前脸
  “砰!”茶杯重重砸在地面,名贵的前朝汝瓷四分五裂。
  “废物!全是废物!连个刺客都抓不着,我养着这批光会吃饭的守卫有何用,还不如养一窝狗!”
  奉安侯卫浚怒不可遏地咆哮,牵动刚包扎好的伤口,疼得捂腰跌坐回床榻,气喘吁吁,“还有北镇抚司的那些锦衣卫,平日里自吹自擂,说京城的一草一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可到关键时刻——”
  “——侯爷呀!”旁边的心腹管家许庸连忙打断,紧张地做了个“隔墙有耳”的手势。
  卫浚气头上口不择言,被这么一提醒,登时想起冯去恶那张神厌鬼避的脸,以及诏狱深处经年不散的哀嚎声,心生忌惮,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许庸劝慰道:“侯爷莫急。指挥使既然答应了此事,就不会轻易罢休,否则北镇抚司的颜面何存。那刺客身手了得,缉捕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兴许再过几日,就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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