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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上(34)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1 标签:爽文 NP 架空 升级流 穿越

  皇帝不接茶盏,“就算在府里养百八十个娈童,朕都不管你。但官员不行,无论品秩多低,都不该是你猎艳的对象。之前朕没有发作,也是看在你没有逼迫他们的份上,但今日——”
  “今日如何?”豫王端着茶盏,指尖稳如磐石,杯中水平如镜,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皇帝盯着他,目光冷凝,慢慢道:“苏晏有才,朕要好好琢磨他,历练他,将来或可委以重任。今所行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否则那些弹劾你的折子,朕就在朝堂之上,让你当众一本一本念出来,也享受享受言官们骂人不见血的功力,再治你逼奸命官之罪。”
  豫王将手中的御制黄釉杯放回桌面,“逼奸两个字,实在是言重了。今日之事,并非臣弟一厢情愿,即使用点手段,也不过是增添床笫情趣而已。”
  皇帝端雅平和、八风不动的脸上,竟裂出一丝冷笑:“不是你一厢情愿,还是他曲意迎合不成?”
  豫王手指轻抚嘴唇,露出回味悠长的神色:“迎合倒谈不上,他还真没这技巧。不过也并未抵抗,想必是乐在其中。”
  皇帝忽然想把盛满热茶的黄釉杯狠狠砸在他亲弟弟脸上,手指动了动,想到太后,忍住了。
  他冷冷道:“你再违逆朕,就滚去高墙。”
  这下豫王终于变了脸色。
  凤阳高墙,是太祖皇帝专门为王室宗亲打造的监狱。曾有罪王之子从甫出生不久,就软禁在里面,临老了出来,宛如白痴。被发往这座令人闻风丧胆的监狱时,有郡王在墙外以头撞壁,还有亲王拔剑杀妾后再自刎,宁可自杀也不愿被关进去。
  这是第一次,皇帝用高墙来威胁他,只是因为区区一名五品小官,甚至还没有问到命案,问到怀胎受惊的贵妃。
  豫王忽地大笑,振了振衣摆,朝皇帝并膝一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兄若是厌弃我,尽可以将我发往高墙。我今夜拜别母后,明日便上路。”
  景隆帝目光沉重,两腮肌肉苦涩地了一下:“槿城,你……”
  “为避圣讳,我已改名‘栩竟’,皇兄忘了么。”豫王抬头,笑得洒脱放荡,“还有封号,将代王改封豫王,臣弟深知皇兄的一片关爱与用意。‘豫’者,快乐安逸。皇兄你看,臣弟这些年不是一直都过得快乐安逸,不必守边,不必就藩,可以时刻在母后身边尽孝。臣弟心满意足,感恩不尽。”
  皇帝看他,说不出话,只是盯着他前胸。
  豫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面带微笑:“旧伤也已痊愈,并未落下病根,皇兄大可以放心。”
  景隆帝将手掌覆上他心口处,半晌后收回,长长叹了口气,“起身吧。”
  “朕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堵了很多年。”
  “臣弟心中不敢怀怨,只全忠孝,想把自己活成父母与兄长期许的模样——可惜还是偏差了,恶习难改,给皇兄丢脸了。”
  皇帝无奈:“你也知道丢脸!朝中有姿容的年轻官员,一半见了你都绕道走,就连新登科的进士你也没放过。那个叶东楼,究竟是怎么死的?”
  “臣弟委实不知。”豫王神色黯然,“枕衾之恩犹在,转眼人却殁了,臣弟也心痛得很,还望皇兄彻查到底。”
  “朕自然会彻查到底,不是为了你的什么枕边人,而是为了国法纲纪——”
  景隆帝停顿了一下,又道:“朕方才告诫你的,别再打官员的主意,君无戏言。”
  豫王哂笑:“皇兄其实是想说,别再打苏晏的主意?”
  景隆帝一巴掌扇在他左脸,没下重手,训教多过于惩戒,“可长点出息吧!整日就惦记着床榻间那点事,也不知为朕分忧。”
  “皇兄所忧何事?若也在床榻之间,臣弟有一百种让人投怀送抱的法子,可以为君解忧。”
  话音未落,右脸又挨了一巴掌,“滚出去!”
  “蓝喜,叫苏晏滚进来!”


第二十六章 如此厚颜无耻
  苏晏笼袖躬身站在殿外候旨,忽然听见两声厉喝从殿内传出,一声“滚出去”是轰撵豫王,第二声“滚进来”便是传唤他了。
  景隆帝素来雅度,不爱高声呵斥,看来这下是气得够呛,苏晏不禁有些心里打鼓。
  余光瞥见绛紫色盘龙袍角扫过,他不禁抬头一瞄。
  豫王的脚步也在他面前略作停顿,两人对了个正眼。
  苏晏朝殿内呶了呶嘴:陛下问了什么,你怎么回答的?
  豫王却半点没有与他对口供的意思,眼角藏笑,微微噘嘴,做了个隔空亲吻的调情,径直走了。
  苏晏恼火之下,在应对方案中选择了Plan B。
  他决定铤而走险,大闹一场。
  蓝喜匆匆走出殿,在他耳边低声嘱咐“皇爷在气头上,多多顺承,切莫违逆”,将他领进去,又关上殿门退走。
  苏晏见殿内一个侍奉的宫人也无,景隆帝坐在窗边桌旁,手里握着个黄釉茶杯,面沉如水,审视他的眼神幽深且寒凉,仿佛又回到了殿试那日初次面圣,二话不说就要打他廷杖的逆境中。
  这种“一时手贱删存档,瞬间回到新手村”的日狗感觉……苏晏深吸口气,稳稳地走到君前,下跪行礼。
  “苏晏。”皇帝冷然开口。
  不等他吐出第三个字,苏晏气沉丹田,胸腔共鸣,抢先道:“臣有本要奏!”
  皇帝微怔。
  “臣非科道官,自知并无谏言监察之权,接下来的话也是以下犯上,但即使会被褫职也不得不说。”苏晏不慌不忙取下乌纱帽,放在身旁地面。
  皇帝恍惚觉得这一幕极为眼熟,是言官御史们时不时要在朝堂上演的戏码。先把官帽一摘以示骨头硬不怕丢官掉脑袋,接下来便是指着某人鼻子骂个狗血淋头。他身为天子还得耐心听着,否则就会被指摘堵塞言路。
  这小子,官没当几天,倒是把清流们的花样学得很溜。皇帝暗恼,冷笑道:“这副架势,是要弹劾谁?”
  不料苏晏道:“谁都不弹劾。臣是身为苦主,来告御状。”
  皇帝:“?”
  “豫王殿下调戏臣,自恩荣宴至今,前后共计三次。他捏我的手,摸我的腰,还亲我的嘴,气焰十分嚣张,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陛下为臣做主!”苏晏一脸悲愤。
  皇帝:“……”
  “豫王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但臣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士子,书香世家,门风贞净,他若要仗势狎亵欺辱,臣便是一头撞死在御阶前,也绝不让他得逞!”
  皇帝见苏晏神情苦大仇深,左右顾盼,似乎在找适合一头撞死的柱子,不由头皮发麻,以手扶额叹了口气。
  “朕知道你心里憋屈,但以死明志的套路就免了吧。”皇帝无奈道。
  苏晏不依,“陛下这是怀疑臣作戏?那好,臣就一示丹心。”他起身,瞅准了皇帝所坐的圈椅旁边,紫檀梅花纹方桌那胳膊粗细的桌腿,闭眼冲撞过去。
  皇帝,伸手一抄,轻易将他的脑袋兜住,摁在自己腿上,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别闹脾气了。都是朕考虑不周,明知豫王品行不端,还允准他教你射箭,让你受委屈了。”
  苏晏顺势把头伏在皇帝膝盖,恨不得抱住龙腿嘤嘤几声加强控诉力度,最后还是要点脸没豁出去。他哼哼唧唧道:“臣委屈。”
  “朕知道。”皇帝安抚地摸他后脑勺,对少年人的娇憨孺慕十分受用,想起幼年时承欢膝下的贺霖,又觉得是全然不同的情态。一点隐秘禁忌的快感,游丝浮絮似的勾人心痒。
  手指不由得沿着他的鬓角往下,捏住白般的耳垂轻轻揉搓。指尖触感软嫩滑腻,如初开的海棠花瓣,新沏的冰片梨汤,冷香甘美彻骨,带给天子一种无处纾解的灼热与胀痛。
  苏晏沉浸在受害者演绎中,并未察觉这一点不合君臣之礼的小动作。
  “臣用棋盘砸过他的脸,没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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