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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下(214)

作者:天谢 时间:2022-01-18 10:27 标签:爽文 NP 升级流 穿越 架空

  而在苏府左邻的大院里,沈柒缓过了情绪的最低潮,气力渐渐恢复,便打算去看看苏晏的情况。走到苏府紧闭的大门外,他犹豫片刻,没有上前叩门,转身回到那间窗户被自己钉死的屋子里去了。
  街对面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厢里,褚渊对景隆帝禀道:“皇爷,小爷回宫了。阿勒坦今夜借住在苏府,沈柒熬过一次药瘾发作后元气大伤,似乎也顾不上别的。”
  “槿城那边呢?”景隆帝问。
  “豫王殿下击溃了宁王的叛军,正在急行回京的路上,算来后日应该能到。”
  “朱檀络是否还活着?”
  褚渊低头道:“皇爷恕臣消息不灵,未能打探到这一点。”
  景隆帝态度温和:“无妨,待他率部回京就知道了。”
  褚渊迟疑一下,忍不住问出口:“豫王殿下的靖北军,皇爷准备如何安置?是返回大同、太原呢,还是……”
  景隆帝将目光移回到棋盘上,淡淡道:“朕不想管。”
  “啊、啊?皇爷不想管的意思是……”
  “朕已不是当朝皇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该操这个心的是贺霖。”
  褚渊失笑:“那皇爷这会儿最想做的事是什么?”`123
  “把这一盘地藏寺外琴亭之战的精彩棋局复原完毕。”
  “可需要微臣趁夜劫个人过来,陪皇爷复盘?”
  景隆帝含笑带嗔地瞥了他一眼:“他今夜又伤又累,还被逼得几乎走投无路,你再把人劫过来,是要他的半条命啊。”
  褚渊连连告罪。
  景隆帝自然不会责罚心腹爱将,只感慨地说了句:“儿子不讲兵法横冲直撞,还得连累老父亲帮他转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褚渊该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一些,只是平时做了个可靠的闷葫芦,这会儿葫芦塞子也不禁打开了条缝:“卑职见苏大人对皇爷的确是一片真心。”
  景隆帝道:“他对谁都是一片真心。你不是自己也点评过他,‘唯天性多情,恐累人相思’?”
  褚渊羞惭地低头谢罪。
  景隆帝轻叹一声:“想让一个多情种子只开一朵花,把其他的枝条花束自己凋枯掉,着实不易。朕没有必胜的把握,可笑偌大年纪却也生出一颗与年轻人争胜的心。”
  “皇爷正当壮年。”褚渊认真严肃地纠正。
  “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景隆帝拈起最后一颗白棋,落子天元。


第452章 他是奇迹你是
  因着“十日后给个交代”的承诺,苏晏耳边可算是清净不少,为陪伴沈柒熬过药瘾发作期,他还向朝廷申请十日休沐,几乎是片刻不离地守在沈柒身边。
  朱贺霖暂时没顾得上吃醋,因为沈柒提交的那箱证物需要仔细审阅,宁王化身弈者多年,根基颇深,在京城与各州府都有不少势力与产业,也需要一一铲除与查抄。
  宁王谋逆之举的彻底曝光,惊得满朝文武不知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内阁与六部主官,当初他们以为皇帝罹难,不得已想推宁王做代储君,如今峰回路转,不少官员心虚加愧疚,生怕皇帝要以“贰臣”名义来清算他们。
  大家一合计,觉得当初是苏阁老带来圣驾失踪的噩耗,又坚持要召回豫王,此举何止是明智,根本就是事先与皇帝谋划好,下钩来钓鱼的。如今宁王这条大鱼被钓了上来,可怜他们这些不知情的人都做了陪衬与笑话。
  又恼又忌惮又无奈之余,还是得找苏阁老探听探听圣意。而那些与他交恶的如谢、江二人,如今亦知姓苏的一家独大之势是铁板钉钉了,为了宦途也得努力修复与他的关系。
  谁知苏阁老竟然请了假,闭门谢客。官员们一合计,转道同去拜访首辅杨亭,谁知也没见着人。
  杨首辅不知是被自诩权臣的苏阁老气的,还是卸下心头重担后一下子撑不住,病来如山倒,谁的面都不见。据小道消息说,皇帝微服去他府上探望,也被他以“恐病气沾染圣体”为由婉拒了。
  无从了解内情,官员们难免有些忐忑。又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说沈柒当年不是真叛逃,而是奉今上的密旨去做了间者,如今他功成身退,不回朝廷也不在京城露面,是要伺机报复当初那些打着“缉捕”的旗号,公报私仇地抄灭沈府、吞并他的家财与产业、整治他心腹手下的政敌。这下不少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只想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保命,又担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暴露了自己。
  终于在两日后,传来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豫王的靖北军大败宁王叛军,生擒宁王押送入京。有了罪魁祸首,官员们纷纷松口气,各自去准备炮制口诛笔伐的奏章,以显示自己坚决拥护正朔皇权的鲜明立场。
  皇帝朱贺霖在城门口迎接凯旋的豫王,却要求七万靖北军扎营在京郊五里驿附近,只允许豫王带着数百亲卫进城。
  豫王倒也大度,知道自己手握兵权始终是朝廷的隐形威胁,于是没有强求大军进城。同时他也意识到,北漠边尘将息,若想要继续保留靖北军编制,就得让那位逐渐不再是生瓜蛋子的皇帝侄儿放下对他的戒心。
  那夜月光下,宁王朱檀络战败,要求豫王就地斩杀他,让兵刃染上同胞之血。豫王最终却放下了长槊,说道:“你犯的是国法,当以法论罪,而非死于私刑。再说,你逼我亲手杀你,难道不是暗藏心机吗?我朱槿城的槊,只在阵仗中饮敌血,不在倾轧中染业障。”
  宁王呵呵一笑:“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对同胞心慈手软,总有一日亡在同胞手上。”
  “你对同胞倒是心狠手辣,不照样要亡?”豫王反唇相讥,“想污染我的槊,你还不够格。”
  他用槊杆打晕了宁王,毫不客气地将之五花大绑后堵了嘴,命整军急行回京,好把这个烦人的兄弟甩给好侄儿朱贺霖处置。
  朱贺霖接受了这份带有效忠意味的战利品。但他心里清楚,靖北将军的效忠对象并不是自己这个新皇帝,也未必是他的父皇,而是大铭江山社稷。只要江山犹在,豫王的忠诚就有所凭,有所付。这并非他最满意的结果,却是目前双方各退一步后,能相安于朝堂的底线。
  待到将来哪一日,豫王若想为子嗣谋未来,或出于其他种种原因,这股忠诚变了味,也许就是他们叔侄刀兵相见的时候。但眼下,还不至于,不至于。朱贺霖这么想着,定下了三日后朝会下诏表彰豫王、犒赏靖北军全军的决意。
  在审讯定罪伏法之前,宁王被押入诏狱严加看管。
  而在这夜,沈柒的药瘾第二次发作,强度更甚第一次。尽管心知戒断必须经历这个反应渐强之后再渐弱的过程,苏晏依然提心吊胆,生怕沈柒熬不住——就算他心志极顽强,身体也未必如铁打,背上还有陈年的刑伤呢!
  荆红追则担心苏大人又把自己拿去做了饲鹰的肉,坚持要留下在现场帮忙。
  阿勒坦的草药是制好了,但他说从未试验过,不能确保疗效,反正至少不会把痛苦变得更严重便是了,用不用看沈柒自己的意思。
  沈柒盯着那碗乌糟糟、臭烘烘的膏体看了许久,面无表情道:“有毒,拿走。”
  阿勒坦不快地嗤了声:“大巫的药,磕头也求不来。”
  苏晏也觉得那药膏可疑得很,比起自己肺部受伤时阿勒坦所调配的药,从气味到颜色都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禁也有点怀疑阿勒坦在借机收拾沈柒。
  阿勒坦却正色道:“他吃不吃无所谓,但瘾头发作期间,若他熬不住说出一声‘给我黑丸’,我便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苏晏见他一脸严肃,像是说到做到的样子,连忙将阿勒坦拉到屋外,低声问:“圣汗,你只是吓唬吓唬他,不是说真的对吧?”
  “是真的。”阿勒坦低头注视苏晏,面上没有一丝笑意,“只要沈柒出声求一句,这场仗他就彻底败了,永远不可能戒除心瘾。与其留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连累你神伤,不如及早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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