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星途(4)

　　秋枫这一趟主要是受邀为一个独立电影节制作音乐合集，连续忙了一个星期，终于在加班加点的状态下完成了所有内容。
　　两个月前，秋枫签了一家新的演艺人经纪公司，随即便是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给他制定的第一份“培养方案”是重新组成乐队，再战乐坛。
　　秋枫听到这个决定时手里正端着咖啡，他缓缓放下杯子，免得自己一时没忍住伤了周围的人，“要我做什么？再说一次。”
　　“你签约的时候要求重新回到银幕前，这一点和公司的计划不冲突。”经纪人老罗赶紧对他解释，“现在流行有时代感的乐队复出，你以前做过乐队，这对你来说是优势。你那嗓音完全可以当主唱，要不是......”
　　秋枫看他一眼，老罗没提“施炎”两个字。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时候带着新乐队重新走到幕前，噱头十足，你之前签约的时候要求发的单曲也可以用乐队的形式，反响好还可以发专辑。你给那么多人制作唱片，这事儿难不住你......”
　　“下一步是不是要我去参加综艺节目？”
　　老罗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但你肯动不会同意......所以咱们再选的乐队成员，得是年轻貌美小鲜肉，负责流量部分。”
　　秋枫重新拿起面前的咖啡杯，左右晃了晃，几经思考之后说了自己的态度，“可以重新做乐队，但如果要选乐队成员，就得按音乐选，让我满意。”
　　“现在公司的培养模式都是报名成为‘练习生’，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
　　秋枫面不改色，丝毫不妥协，“我说了，按照音乐选。”
　　“行，让你先按照音乐选几个......然后咱们再看看长相，实在不行送去韩国‘打磨’一下。你也别太较真，别忘你现在可需要钱，也别忘了你是因为这个才重新签了经纪公司......”
　　最终，新乐队成员选择的流程确定了：公司发布消息招收具有乐队才华的“练习生”，要求将原创demo寄到公司，进行第一轮海选。公司的制作人选择还不错的Demo交给秋枫，而秋枫则从中选几个自己喜欢的，经纪人老罗和经纪公司在其中挑选长相合适的人，目标是1-2个小鲜肉队员。
　　除此之外，老罗特地强调，“合约里有一条，不能有花边新闻......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秋枫打了个哈欠，寻思“花边新闻”应写作“桃色丑闻”。
　　“你管住下半身，别让媒体拍到......你这么差的风评，到时候要是影响了新乐队的人气，多招黑......”
　　“知道了。”
　　“我说你能不能好好找个对象？合约可没说你不能恋爱。你说你要是你有个固定对象，媒体也不会......”
　　老罗的后半句话淹没在秋枫不屑一顾的眼神中：得嘞，您不愿意听，我还不愿意说呢。
　　事儿赶事儿，总有插队，比如帮某个电影处理配乐，给某位态度不好的流量明星赶制单曲，又或是给电影节制作合集。
　　最终所有备选的Demo到秋枫手里时，他正在欧洲制作音乐合集。
　　这一个星期里，秋枫除了完成合集，还在近百个原创Demo中选出了自己最中意的一个。
　　“怎么就只有一个？”老罗收到结果就飚了电话，张嘴就质问道，“你发一个编号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说好多选几个？”
　　“我喜欢的就是这一个。”
　　“你是不是听到这个就再没往后听了？！”
　　秋枫在电话这端笑了，不亏多年相识，老罗说得没错，“我找到喜欢的了，再听就是浪费时间。”
　　“万一有更喜欢的呢？” 世界纷繁，选择众多，世人往往倾向“等”、“看”、“寻”，怕失了那所谓的“最好”，怕错过即将到来的机会，可最终多是空欢喜一场，甚至后悔曾经的放弃。
　　喜欢这事儿，得珍惜眼前......
　　“音乐上的偏好，没有比较。”秋枫对自己的选择十分坚持，心中也对喜欢的理由很是清楚，不必细说。
　　老罗在电话那端笑了，“你得多喜欢这个Demo才能这么坚持？”他知道秋枫决非草草了事、敷衍搪塞之人，因此忍不住感叹，“这个人得好成什么样子，你才能说出这种话......我都不记得你这么跨过谁......”
　　“我喜欢的不见得是最好的，但要我做乐队，我就要这个人。”
　　“你说这人要是个丑八怪怎么办？”
　　“那是你们考虑的事情，我只选音乐。”
　　老罗无奈叹气，只好嘟囔一声帮他多选几个，见见再说。秋枫面对音乐为人纯粹，老罗十年前就跟着他做经纪人，再了解不过，“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离开布鲁日去往布鲁塞尔，坐上回国的飞机，关机之前秋枫看到老罗给他发消息：[人选都已经初步确定了，有好些个备选，都通知到了，等你回来再挑。]
　　没等秋枫回复，老罗又来了短信：[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走了狗屎运，选的那个人特别好看，年龄也非常合适。要不是发给你demo的时候让你盲选，我还以为你是按脸选的......]
　　[我选的你们挺满意？]
　　[相当满意，各方面都没得挑剔！但我们还是通知了好多“备胎”，得让他有危机意识。]
　　秋枫心想真是无聊，动动手指随即回复：[行了，关机了。下飞机再说。]
　　关了手机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功夫，秋枫便听见隔了几排座位距离有两个中国人说话的声音。
　　“大爷，您坐了......我的位置。”
　　“我看看啊......”
　　“没事儿......您坐着别动了，我过去也行。”
　　秋枫听这声音有些熟悉，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
　　巧了，和“小野猫”同一班飞机......
　　大爷给“小野猫”指路，随即秋枫便瞧见他看向自己。
　　秋枫大大方方与他目光相交，随即勾起嘴角......笑了。


第6章
　　为什么坐飞机都能遇到？是不是也‘太”有缘了一点？那么晚定机票还能遇到？
　　郁染浑身都不舒服，这会儿遇到罪魁祸首坐在身边，更是想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秋枫靠着椅背侧头瞧他坐立不安，将自己身后的毯子地给郁染，“垫着。”
　　“不用。”郁染耳根绯红，就和他的大腿根一样红。提起“大腿根”，今早穿裤子的时候可把他疼坏了，一片一片发红，皮都快蹭掉了......
　　他不接。秋枫也不勉强，随手放下后再次靠着椅背闭上眼睛。郁染轻舔嘴唇，扭头打量他的侧脸，硬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性感的嘴唇，还有......
　　“看我做什么？”秋枫闭着眼睛问。
　　吓人一跳，郁染随即移开视线......
　　秋枫清了清嗓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快起飞了，系上安全带......”
　　鬼使神差，郁染竟听话低头，乖乖系上。
　　耳边是飞机起飞的广播声，而郁染再次侧头看他：等他睡着，是不是有机会拍个......合影？
　　“嗯......别动我......”郁染动了动手臂，脖颈处麻了......
　　“宝贝儿，飞机快到了。”
　　郁染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怎么又是这让人全身酥麻的称呼。郁染不敢乱动，眼睛转了转：自己枕在秋枫的肩膀上，一只手还搂着秋枫的手臂，身上则盖着毯子，动作十分......暧昧。
　　怎么靠着他睡着了？还想合影来着呢......
　　太丢人了......可睡着怪谁？昨晚那么累，十几个小时怎么可能不睡着？
　　“看样子我昨晚给你留下很深的印象，你刚刚做梦喊我的名字，是不是挺满意？”
　　这没羞没臊的话郁染听着都脸红，而秋枫却好似百无禁忌，声音连点起伏都没有，大大方方提及“昨晚”，而那“满意”二字更是尾音上扬，一副认定郁染很享受的架势。
　　“呸，”郁染连忙直起身体，本能怒怼一句，“满意什么啊，给你个中评。”
　　“小声点......”秋枫笑了一声，动了动被他靠到失去知觉的肩膀，“中评不要紧，最主要是你梦里也念念不忘。”
　　老流氓，秋大炮，都在群里被叫叔叔了，嚣张什么......
　　也不看看自己都“人到中年”了，还这么流氓……
　　将近十小时的飞机落地，出关取行李，过程中秋枫再没与郁染说一句话。
　　下飞机第一件事，郁染给哥哥去了电话报平安。哥哥郁盛比郁染大好几岁，从小就十分宠着弟弟，“我已经到了机场外了，你出来就能看到我。“
　　“不是说了不用你接我吗？”郁染下了飞机跟在秋枫身后几米远，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护照，“多麻烦啊。”
　　“瞎说什么呢，接咱们染宝有什么麻烦的？”郁盛是个标准弟控，对郁染好的没话说，“出来给我电话啊。”
　　“好。”郁染笑了一声，见秋枫加快脚步，连忙跟上去，嘴里又问，“对了，我回来住哪里啊？”
　　“我给你准备了公寓，不过爸说你至少回去家里住几天......”
　　全家人明面上都不支持郁染大学学音乐专业，只有他这个哥哥背地里给郁染塞钱。郁染原本打算继续深造，可现在突然说要回来，家里人对他这想一出是一处的行为很是不满，天天唠叨。
　　郁染在外几年都是一个人生活，回来也不想爸妈管着他，这才找了哥哥帮自己找个住处。
　　郁盛又说：“你回家住的几天，我也跟你回去......放心吧，爸妈要是又叨叨你，有我在呢。”
　　“谢谢，哥......”
　　过了海关，又走几分钟便是取行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