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夜星途(9)

　　这会儿试造型换衣服，褪掉宽松的居家服，郁染的腰身和长腿一览无余。
　　助理通知摄影师到了。陪着郁染试装的老罗回头看向门口，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摄影师Albert，三十岁左右，满身艺术家气质，和公司常年有合作，先前秋枫的造型拍摄也是由他完成。他拍出的照片在好看之余还有一份性//感，但他在拍摄期间喜欢清场，还喜欢说些暧昧的话“调动情绪”，让模特进入“性感”的状态。
　　不仅如此，据说关上摄影棚的门，Albert偶尔还会与模特发生肢体接触，进而让彼此的合作更为“舒适”。
　　这样的行事作风在娱乐圈里并不少见，有经验的明星模特知道如何与Albert进行沟通，可对于新人来说……
　　老罗侧头看向郁染：他能行吗？
　　Albert放下东西与老罗打招呼，随后举着照相机笑了，一边调整镜头一边问，“他是新人？”
　　“恩，秋枫的人。”老罗点到即止，话中意思：离远点，别动手动脚。
　　“我和秋枫......关系也不错，认识好几年了。”Albert说完看向郁染，示意他站到镜头范围里。
　　老罗原不想出去，可Albert发了话，在人家“主场”内也只好听命行事。
　　拍摄开始，从最简单的正装着手。
　　“小帅哥，你的腿真好看啊......”Albert在拍照间隙忍不住去和郁染开玩笑，眼睛笑眯眯的，“你这么好看的腿，应该去当人体模特。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约一套写真怎么样？”
　　“我吗？没......没有吧......”郁染受宠若惊，不太习惯这样的恭维，回答起来很是生涩，耳根也微微发红。
　　Albert走到郁染面前，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颚，点到即止，“你这样更漂亮。”
　　郁染紧张得不敢大口喘气，眼睛更是不知落在何处。
　　“别紧张。”Albert凑近拍了几张，看着镜头十分满意，“你眼中的青涩，就是我要捕捉的。”
　　一连几个小时的拍摄，最后一套造型已经折腾到下午三四点，郁染效仿当红明星施炎。施炎年纪与秋枫相仿，身上也尽是成熟之气，可谓天之骄子。他的装扮偏向欧美街拍风格，优雅稳重却显随性。类似的衣服穿在郁染身上略显老气，摄影师拍了几张，随即微微皱眉，“挺好看的，但我总觉得......”
　　Albert经验丰富，因此另辟蹊径。他放下相机为郁染整理衣服，解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一侧的锁骨，同时用化妆品在郁染的皮肤上制造些斑痕，“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蛇？虫子？”
　　“啊？”郁染被他来回摆弄，本就不好意思，听到这问题更是一头雾水，“我......有点怕黑，漆黑密闭的屋子。”
　　Albert不动声色，拿起相机突然走到摄影灯旁，直接断掉了总电源。
　　摄影棚为了保持光源可控，没有窗户。关掉总闸的一瞬间，屋里陷入一片漆黑，随即便听到郁染声音颤抖的问，“你......做什么？”
　　“我需要你害怕的眼神。”说完，Albert打开开关，同时举起相机冲着郁染按下快门。
　　郁染站在原地双眼尽是惶恐，四肢不听使唤跌坐在地上，“你别......”
　　“还可以，但我觉得可以再好一些。”说完，Albert再次关上灯，时间更长......
　　郁染四肢发麻意识放空，额头渗出汗珠。
　　他小时曾被关在漆黑的密闭房子里，每一秒都席卷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心突然出现在屋外的脚步声。
　　那时的郁染不到十一岁，浸泡在孤独惶恐之中，直到离开那如梦魇般的地方，他仍被忐忑与创伤所笼罩。
　　“我什么都……看不到……”当下的漆黑让郁染不由回到了那时候，浑身发抖，“你能不能打开灯，拜托......我......”
　　郁染的话未说完，不远处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走廊里的光线在来人身边围出一层光晕，高大挺拔，如神帝突然现世。
　　屋里的灯再次亮起来，摄影师又按下快门......
　　郁染看着大门方向，眼中的惊恐因与秋枫对视而化为害怕与委屈。
　　秋枫抬脚走到他面前，弯腰抓住郁染的手臂，使劲拉他站起来，直接将人带进自己怀中，“你怎么了？”
　　郁染惊魂甫定，虽不至于吓哭可眼眶也因生理不适而微微泛红，“我......没事......”
　　秋枫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后颈，轻揉后将郁染整个身体搂住，压着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没事了。”
　　秋枫的手掌上下抚摸郁染的后背，为他疏解紧张情绪，目光则缓缓落在一旁摄影师身上。


第12章
　　“怎么回事？”秋枫问Albert，余光瞥见郁染锁骨脖颈上的红色痕迹，稍稍皱眉。
　　Albert与秋枫为旧相识，与他说话眉眼带笑，“能有什么事儿？拍照而已。”
　　秋枫轻揉郁染的身体，压低声音又问，“他怎么这么害怕？还有，他身上这些痕迹......”
　　Albert听闻这话笑了起来，随即放下手里的相机，“我需要拍一个恐惧的眼神，他说他怕黑，所以我关了屋里的灯，其他的没干什么。”
　　“我没事。”郁染深呼吸，抓住秋枫的领口抬起头，“打开灯就没事了。”
　　秋枫抬起郁染的下巴，仔细打量锁骨。
　　“假的。”郁染的皮肤沁着秋枫的视线，有些火辣辣的灼伤感，“都是化妆品。”
　　Albert看两人的姿势暧昧，重新拿起相机按下快门，开口对秋枫说，洞若观火，“我知道那是你的人，老罗跟我说了。紧张什么。”
　　秋枫嗯了一声，眉头一皱，不喜欢有镜头跟着自己，“别拍了。”
　　缓了片刻，郁染那有些煞白的面色多了分生气。
　　秋枫松开他，“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就说你不需要这样的拍照方式。”
　　明明开口拒绝了，可Albert下手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周遭已经陷入黑暗......
　　郁染微微张开嘴却不想与秋枫多做解释，环在身体上的手臂强劲有力，仿佛瞬间就抚慰了他的情绪，缓解了他的紧张。
　　最终，郁染说了声“谢谢”，千般滋味在心口凝聚，不愿松开手，不愿离了那体温。
　　“谢我什么？”秋枫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得学会保护自己，学会说‘不’。”
　　说话之际，老罗出现在门口，见郁染面露难色，疑惑地走到他面前，“怎么了？拍摄不顺利吗？”
　　“挺顺利的。”郁染整理衣服，冰凉的手指轻轻握拳，“这已经是最后的造型了。”
　　老罗点头，“我看看照片。”他路过秋枫身边，脚步停留一下，“让你别进来打扰，你怎么还是进来了？”
　　秋枫冷笑一声，耸肩不再接话。
　　“好久不见。”Albert趁着老罗看照片的时间，走到秋枫面前，“拍得差不多了，但如果你想加入，我还有些时间。”
　　郁染站在老罗身边，正眼看照片，余光则偷瞄Albert抬起手轻轻搭着秋枫的手臂，接着......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就还上手袭胸了......
　　这样......不太好吧......
　　郁染呼吸还不太稳，心有余悸，而那肇事者竟然勾搭上了男神？
　　“我不喜欢这一张。”郁染看着Albert开口，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不太好看，还有那......”
　　老罗顺着他的声音抬起头，见Albert正全力“讨好”秋枫，神情复杂，“要是拍的差不多，那我们就撤了。”老罗率先发声，感慨处处都是地雷，得时刻保持警惕，“还有别的事儿呢。”
　　秋枫面无表情，注意力始终都在郁染身上。他用小臂轻轻挡开摄影师的手，转而走到电脑旁，“这些都是今天拍的？”
　　Albert跟着秋枫，“对，都是。”
　　机器连接镜头，屏幕上则是刚刚为郁染拍摄的宣传照。秋枫用修长的手指轻敲触碰版，翻看一圈后重新望向郁染说，“你说哪一张不好看？”
　　郁染心乱如麻，扯谎说，“好多都不太......好看。”
　　秋枫手指划过郁染的脸蛋，指腹落在他的锁骨处，帮他将红印子擦掉，皮肤在手指的摩擦之下更是泛出些暧昧的颜色，“长成这样，照片能难看到哪里去？”
　　“我看拍得差不多了，跟我走。”秋枫的目光打在自己的手指上，低头拿过一旁的纸巾，稍稍擦拭后扔掉。
　　“现在？”郁染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得衣服，“那我去换衣服。”
　　“穿着吧，换来换去多麻烦。”老罗想起一早郁染那条毫无造型感的运动裤，决定提前预支让他拥有身上的‘装备”。
　　Albert听闻秋枫要离开，收拾镜头暧昧地说，“那我和你们一起？”他走到秋枫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约了你那么多次，你总说没时间。”
　　“今天也没空。”秋枫低声回他，礼貌决绝。
　　秋枫见他原地发愣遂皱眉催促，声音有些不耐烦，“不想走吗？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郁染原本盯着两人亲密的动作发愣，却没想被秋枫这一声吓醒，“哦。”
　　“哦什么？还不动？”
　　吆喝什么？怎么还一副命令人的样子......
　　就不听你的，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想走！郁染张开嘴，出口却只敢小声附和，“对不起，我现在就收拾。”
　　他耷拉下脑袋，寻思今天太倒霉了。
　　离开之前，老罗率先一步将秋枫叫到摄影棚外。
　　“他被占便宜了？你到门口听见什么了？”
　　秋枫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突然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