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143)

    因为宗澜发现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后，直接翻了个白眼，别说抚胸行礼或者坐下了，而是离开了铁座，直接往会议室外走去。
    “马上圣餐仪式就要开始，阁下您这是......？”
    他故意没有说出会长的存在，就是打着万一第一主教没看到修道会会长，说不定还能来一个借题发挥的主意。
    结果宗澜果然也顺了他的意，鸟都没鸟阿波罗一下，身上的黑兜帽长袍在空气中翻滚，翻涌出阵阵气浪。
    这一下整个会议室都炸锅了。
    大家都是S级，不至于连修道会会长这么大一个虚影在主座上都看不见。会内最基本的规定，看到上级要抚胸行礼问候，如今第一主教这般不敬，显然是公开对会长权威的一种挑衅。
    “死神阁下......”
    然而在场的主教们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现任第十主教嚯地一下从铁座上站起，紧紧跟随在了第一主教背后。
    其他主教这才想起，自上一任第十主教木偶师被打入水牢，成为弃子之后，如今的第十主教还是一个月前从各个主教手下大门徒位置竞争上位的。本次争夺格外激烈，不仅有第二主教扶持的大门徒，就连罕见从不设立大门徒的第一主教也派了人参与。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如今的第十主教前身正是第一主教的大门徒——烹饪师。
    当初在选择主教代号的时候，该大门徒坚持选择“烹饪师”作为自己的代号，登记的门徒问他原因，他满脸狂热地说：“因为我做饭好吃，死神阁下格外欣赏，为此我感到自豪无比。为了表达对阁下矢志不渝的忠心，我觉得这个代号十分合适。”
    第十主教烹饪师三步并作两步，见宗澜淡淡地回眸，连忙行礼：“阁下。”
    宗澜对这个做饭很好吃的门徒声音还是有点印象的，于是他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
    这下，主教们更是面面相觑，各怀心思，面露震惊。
    大庭广众之下半点不给会长面子，甚至还公然结党营私，这是明晃晃要谋反的节奏啊！！！看来最近会内的传言当真不是虚的。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刹那，空气中骤然出现一堵看不见的墙。
    宗澜冷冷地开口：“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做完任务回来，何必这么急着走？”
    好听到让人牙痒痒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语气中隐含笃定：“噩梦之主即将降临，只有参与过三大仪式的人，才有资格参与吾神的降临仪式。”
    因为这一句话，急着走的宗澜改变了主意。
    毫无疑问，修道会正在埋头准备干大事，这件大事可比剥皮教会的事大多了，毕竟噩梦之主是记载在尖顶石板上，排行为最原初，最强大的真神。
    从修道会援助剥皮教会的种种行动上来看，不难得出结论，L的目的就是让噩梦之主成功降临。包括他先前的一些反社会言论，还有行为。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动机。
    虽然他的确在现阶段很想远离L，但不得不承认，解铃还须系铃人。
    许多问题的答案，还有谜题的解，都只能从L口中得到。
    宗澜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摆了摆手，带着烹饪师一起回到了主教长桌旁，安静地坐下。
    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点。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主教都十分遗憾，其中又以阿波罗为最。
    不过这么一番对话，看似剑拔弩张，充满硝烟，但实际上任是谁也看得出会长对第一主教的优待。
    叫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二丈摸不着头脑。
    看所有人都入座，主座上的人拿起银质餐勺，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高脚杯：“夜安，诸位，圣餐仪式即将开始。”
    霎时间，周围的场景摇身一变。
    他们从会议室直接来到了钢铁教堂的主教堂内，周围跪着一排排穿着白色粗布麻衣的圣徒，口中正在低声吟唱着不知名的福音颂词。
    下一秒，铁桌之上骤然出现了食物。
    中央堆叠着一块块面包，烤制的面饼，烤得滋滋流油的火鸡肉，还有每人一杯猩红粘稠的不知名液体。
    宗澜小心地端起酒杯，闻了闻。
    里面的味道很浓郁，是纯正的酒味，只是这个颜色着实有些不详。

    第91章 91
    钢铁教堂之内, 唱诗班的声音如同邪恶的咏叹。只要稍有不注意，神思就会被他们吸引过去，乃至于眼神呆滞，大脑放空, 明明没有背过, 口中却同样能够狂热地呢喃出毫无差别的祝颂词。
    在这群穿着白色衣服的唱诗班面前, 摆放着一排排脖子上拴着绳子的羔羊。几乎是祝颂声响起的刹那, 羔羊们纷纷从口中发出咩咩的声音，仿佛伴奏一般, 最后逐渐变弱，双膝跪地, 如同环绕着中央不知名的存在而围成一个圆圈。
    紧接着, 它们身上的羊毛逐渐开始变色。
    从纯洁如雪般的洁白，沾染上了猩红可怖的色彩。浓郁粘稠的鲜血从羔羊的皮肤上渗透出来，将羊毛染红。
    毫无疑问，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到极端恐惧与不安。
    而其他的主教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什么恐怖的, 反倒纷纷在修道会会长的动作下，口中开始了高声赞颂。
    “赞美伟大的真神噩梦之主, 赞美伟大的修道会。”
    所有人都这样，宗澜也不想当着这群S级危险异变者份子面前和L撕破脸, 只好跟着一起照做。
    不过当祝颂词说完后, 所有主教将银质餐杯端起来的时候，宗澜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他下意识觉得这杯酒有问题,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怎么办, 只能大脑急速转弯想办法。
    “诸位, 请举杯。”
    首座上的人用手势比了一个请的动作。
    其余的主教也有样学样, 高举酒杯，凑到自己面前。
    宗澜连忙转动脑袋，想，要不就往自己衣服上泼下去算了。
    反正他穿着黑色兜帽，泼了也看不出来。
    结果就在宗澜刚刚冒出这个想法，打算付诸于行动的刹那间，主座上的人忽然看了过来，语气颇为笑意盈盈：“我最忠诚的属下，请。”
    这相当于敬酒了。
    让尊贵的修道会会长亲自敬酒？何德何能！
    面对这杯很可能是酒的酒，宗澜在心里怒骂L千百遍，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一饮而尽。
    钢铁教堂昏暗的灯光下，猩红色泽的酒浸润了年轻医生的薄唇，染上一层惊心动魄的色彩，好看到叫人很想舔一舔的程度。
    主座上的人喉结滚动。
    宗澜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某种东西盯上了，停留在身上的视线火热黏腻，仿佛蛇那样一寸寸舔过，叫人脊背寒毛直立，毛骨悚然。
    然而宗澜现在实在是无暇去顾及这些。
    放下酒杯后，他心里暗道不好。
    这杯酒出乎意料地，有些太过浓郁了。除此之外，内里还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血腥味，合理怀疑里面真的放入了真的血。
    浓郁则代表着，就在喝下去的刹那，酒味和血味轰地一下冲进了宗澜的鼻腔里，将他整个人耳鼻喉完全贯通了，从胃部开始经过食道，口腔，滚烫一片，整个人都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在失忆后学习到的常识里，宗澜听到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喝酒误事。他身为一位坚定严谨的精神科医生，从业第一天起就坚定了自己滴酒不沾的职业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