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45)

    在控制中心大屏幕上看见完好无损的净化型后, 整个控制室都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可惜了这里没有啤酒, 否则下一秒大家就能端起啤酒开一场party。
    只有执行官的神情仍旧阴晴不定。
    就在他打算远程指挥其他执行者的时候，冰冷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这里是亚伯plus，来自尖顶议会最高权限接入中......”
    整个指挥室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错愕地面面相觑。
    片刻后, 屏幕上出现一个投影。
    那是一个双鬓斑白，背负双手的中年人。
    看见这张脸后, 指挥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执行官。
    他连忙低下头, 右手抚胸, 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议长。”
    “见过第一议长。”
    “第一议长好。”
    ......
    稀稀拉拉的,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行礼问好。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大家低下头后嘴巴长得比谁都大，还有几个呢喃道“我的妈呀我没看错吧”“雾草这是什么情况”“卧槽, 真人？”
    怪不得他们这副模样，而是这位亲自莅临的人来头太大。大到是正常情况，只能在电视里，新闻中听见, 当传说一样耳闻的程度。
    尖顶议会第一议长, 人类最强，超S级异变者, 大灾厄后唯一的救世主......无数个闪闪发光的名头加之在身上, 早就已经超越了他原本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模样, 而是作为一个精神领袖而存在着。
    在场这些调查员, 哪个不是听着第一议长的故事长大的？
    当年大灾厄的时候，第一波宇宙射线降临地球，一片生灵涂炭。如今的后世，将那几年称之为“黑暗时期”。
    黑暗时期，人类对于异变，污染，辐射......一切的一切都毫无头绪。能形成如今这样的体系和分类，甚至是清理污染的办法，都是靠人命生生填出来的。
    那个人类对未来前途未卜的黑暗时代，第一议长横空出世，与其他几个人一起，成为整个大灾厄黑暗时代里最闪耀的星。
    三大异变者组织，在他们的号召下组建。尖顶议会，是第一议长艾子墨放权下来，带头组建的。甚至就连七大联盟的成立，其中也有他们的身影。
    可以说，当今世界格局都由这位老人一手奠定。即使看他的外貌，丝毫不见苍老，更像一位中年男性，只有那双矍铄的双眼才能显示出他的睿智和时间磨砺后残余的年轮。
    “诸位不必多礼。”
    第一议长背负双手，朝他们微微点头：“今天这件事，是我需要同你们赔礼道歉才是，实在惭愧。”
    “我已经以私人名义向贵收容中心进行赔礼补偿，还请诸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以免影响了双方和气。”
    虽然指挥室在场的大家都因为尖顶执行者累积了一肚子怒火，但真要让这位人类最强者代替下属赔礼道歉，那是真的个个惊恐万分。
    “议长使不得啊！”
    “就是，这点小事，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刚才说闹到裁决所也只是说着玩的，怎么会真的去告。”
    大家连忙摆手，或侧过身去躲开这道礼。
    之所以能够服众，仅仅只有强是不够的。和第一议长战力最值得相提并论的，便是这位老人高风亮节的品行。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几乎是在场所有人偶像，甚至是一家三代偶像的伟人，竟然会面对一众小辈，如此诚恳地道歉。
    议长笑了笑：“大家误会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下属求情的。”
    “相反，关于柳近言的审议，已经在三分钟前送达裁决所会议桌上。想必很快就能就此次重大失误做出一个最终处罚和决定。”
    听见这段话后，执行官的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
    “你，和你们。”
    第一议长终于将视线落到执行官身上。
    这个刹那，他终于变回了那个在所有人心目中冷厉而威严的模样，轻飘飘一个眼神仿佛都带着刻骨冰寒，隔着屏幕仿佛都能感受到这位人类最强的威压。那是上位者带有的魄力。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达过弥赛亚计划可以凌驾于异常污染事件这样的命令。”
    艾子墨的嗓音低沉，面色冷肃：“执行者法规第一条，任何情况下以人类的生命为首要目的。”
    “同时派遣的三个执行者队伍里，你们是最让我失望的。”
    说到这里，执行官柳近言肠子都悔青了。
    他的额角后背满是豆珠般大的冷汗，在这样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大汗淋漓。
    在下达命令之前，柳近言考虑过种种后果。
    尖塔执行者并不只有他们一队。议会有整整十支这样的队伍，平日里负责处理议会议员通过的审议或者提案，作为代理者行走在七大联盟里。其中肩负“弥赛亚计划”的，又有整整三个队伍。
    这三个队伍互相内部角逐，看谁能最先找到真正的“弥赛亚”。
    选入执行者队伍后，柳近言一路高升，又以A级异变者身份坐上了通常只能由S级异变者坐上的执行官位置，不免有些心高气傲，膨胀起来。
    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跌了这么大一个跟斗，甚至惊动了议长。
    毫不夸张的说，柳近言现在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没脸见人。
    “你们的审议已经被裁决所受理，目前一切事务暂停，等裁决所出具具体判决后再行履行。现在，即刻赶回议会领罚。”
    柳近言眼眶颤抖，笔直敬礼道：“......是！”
    最后，第一议长挪开视线，看向指挥室门口。
    那里，驻着拐杖的柳国安已经站了一会了。
    收到议长莅临的消息后，他就匆匆赶来。
    往日议长的事务都是由助理安排，就算是访问地区组织，或者是联盟内部，都会事先预告。今日这么突兀地到访，定然是有原因。
    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有问题，但柳国安年纪渐长，柳近言翅膀硬了，爷俩这些年矛盾不小，不仅管不住他，成了执行官后反倒还是他的上司，实在有心无力。
    看到柳近言挨训，柳国安愣是没吭声，心里也赞同给儿子长点教训。
    指挥室的人都很懂眼色，知道老所长曾经也是议长手下的兵，都是经历过大灾厄的同一批战友，四舍五入算老相识了。于是纷纷识相地拿起自己的名牌，一个接一个安静地离开，将偌大一个指挥室留给他们叙旧。
    等其他人走后，艾子墨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老柳，许久不见。”
    “议长，您还是这么年轻，看起来不见老。”
    老所长叹气：“哪像我，已经是个老人了。”
    谁又能猜得出来，仅有两鬓微白的议长已经耄耋之年。
    超S级异变者不仅给予了他强大的身体素质，还给予这位老人光阴永驻的权力，让他在面对柳国安的时候，不像长辈，反倒像一位后生。
    柳国安丝毫没有为儿子求情的意思，甚至提都没提：“那个弥赛亚计划到底是......”
    “我要同你说的，正是这件事。”
    “我需要和江州这位净化型见一面。”
    第一议长骤然严肃起来，瞳孔中沉淀着深邃的颜色：“上回因为红色警报，见面被迫中止。”